“皇后娘娘请放心,家父一向洁身自好,绝无暗地藏私,以权谋私之嫌!”
皇后这才满意的笑了,拉过她的手,“嗯,本宫越看你啊,越觉得欢喜!”
紫月羞涩地一笑。
“太子殿下到!”有太监在帘外传唤,紧接着一个俊朗的身影便闪身进来。
“母后,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南宫澈恭敬地问道,眼角余光瞥见了皇后搁在桌案上的手腕,手腕光洁,那些红疹子已经不见了。
“澈儿,你越发忙碌了,现在连母后的召见都要延迟了。”皇后似笑非笑,语气中带着责怪。
“母后恕罪。”南宫澈弯弯了腰。
“怎么?近日里皇上都叫你去忙些什么呀?”皇后淡淡问道。
“母后,朝中之事不宜在后宫议论,儿臣即便不想违拗母后的意思,也是不能不遵照祖宗法制的。”南宫澈毕恭毕敬,低声答道。
“好!澈儿,你现在翅膀长硬了,对母后的要求自然是排在后,对祖宗的家法自然是排在前的!母后也不能怪你,后宫不可干政,可对紫月,你总该有事与她商量商量,如今宰相府牵涉进了包庇案,那个李若惜是李瑜之女,你与她走得近了,难道想干涉三令五审的断案吗?”
南宫澈身子一震,“当然不是。”
皇后冷哼一声,“那就听本宫的,与那个若惜保持距离!”
南宫澈不语。
皇后慵懒地起身,“本宫要歇息,你们跪安吧,澈儿,你负责送紫月出宫。”
“是。”南宫澈应道,紫月喜上眉梢。
长袍银线勾织的外袍,里面一件月白色长衫,腰间束玉帛锦带,几日不见,南宫澈愈发显得俊秀挺拔,浓眉下的那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似笑非笑。
两人走在宫中小道上,紫月见他不语,有意要挑起话题,唤道:“殿下?”
南宫澈停下步子,反而问道:“紫月,你是否能告诉我那个寄居你家,由你父亲医治的卖唱翁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殴打重伤才导致死亡命的?”
紫月心慌地别过脸,讷讷地说道:“当……当然是,他那么重的伤,又吐了好些血,当然是因为这个所以死了。”
南宫澈见她眸光躲闪,知她不肯说出真相,倒也拿她无可奈何,眼看至宫门外,他停住了脚步,说道:“就送你送到这儿吧!宫门外有上官家的人在等着,我还有要事,便先走了。”
说完,他长袍衣袂翻飞,转身离去。
紫月不舍的依依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不见了,才自行出了宫门。
“没想到啊,李宰相那么清廉的好官也会干这种事啊?包庇亲生子侄,致人家亲爹枉死,强抢民女,遇到这种事,好官也会维护自己的亲戚啊!”
“就是!你看那少女多可怜,天天站在官府门前击鼓鸣冤!”
“听说是上官太医亲手救的人呢!唉,真是好人有好报,你看上官太医家的千金小姐为了皇后就衣不解带,甘愿以身入寺祈福,这心肠多好啊!”
“你还别说,还真是……自从那个若惜成衣铺与慕容家成衣铺合作售衣以来,那些衣服售价越来越高了好像。”
……
真是,喜一个人,欲其生。厌一个人,欲其死。
一旦对你产生了憎厌感,真是连呼吸都是错。
双儿上街购物,正好听到这些快要让她气炸了的话,她努力憋着气,回来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全部倒出来给若惜听。
若惜倒是陷入了思索,这些民众显然是受到挑唆,被上官非仗义救人的“正能量”所感染,觉得宰相府就是专门干这种包庇罪犯的事的。
上官非好险恶的用心!
她已派人查过上官非,到目前为止,一切资料表明,他真的是南宫澈所说的那种完美无瑕的好人,还真是半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真的是好人么?
若惜冷笑,她就不相信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里,有天生的一黑二白的极限人物,查不出来,只能说明,上官非身上的秘密比她所能想到的更隐秘,更致命!
京城的柳家巷子,一间残破的门房铺子被人给租下来了,扫街的王大婶儿瞅了又瞅,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她定晴望了两眼,惊喜地唤:“毛毛!”
那孩子很机灵,听见人声,立刻抬起头,王大婶儿这下子认清了,扫把一扔朝门口走来,唤:“哎哟毛毛!真是你啊!”
门吱呀一声开了,有个样子平庸的妇人打开了门,一手牵着“毛毛”。
王大婶眯了眯眼,认出来了,惊道:“咦,真的是桑家嫂子呀!你们不是说离开京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姓桑的妇人腼腆的一笑,十分朴实,“有点事,便回来了,这些年多谢王婶儿替咱看着点这个家了。”
王大婶儿爽朗地笑,迭声说:“不客气不客气。”见孩子直往桑姓妇人身后躲,怜爱之心大起,拿出个饼子诱哄他,“毛毛!你别躲啊,来,来奶奶身边,奶奶给你吃饼儿!”
毛毛渐渐与她熟识起来,肯让她抱了,王大婶膝下无儿无女,见孩子同她亲近,更加乐得不知道怎么才好。
桑姓妇人眉宇间笼着忧愁之色,叹了口气,回屋做事去了。
到了黄昏时,一辆马车悠悠地停在了她家的门前。
“就是这儿?”若惜有些惊怔地问,下了马车,见这柳家巷的第一户人家已经破败的不像话,“这儿还有人住吗?”
啪!紧随着他下车的是一身白衣的慕容朝夕,他打量了下,“放心吧,若惜,派去打听的人说了,就是这家,当家的姓桑,于一年前死了,现在孤儿寡母的,我们进去问问,或许有你想要找的答案。”
若惜心中感激,“慕容少主,这次多谢你了!”
慕容朝夕斯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折扇轻摇,风流倜傥,他笑着说道:“若惜,你未免也太客气了!别忘了,我们是合作商啊!理应互帮互助的嘛!”
若惜菀尔。
她所派去查探的人得不到上官非的任何消息,街头巷尾都在口耳相传她爹徇私枉法,包庇子侄之事,这自然而然也传到了慕容朝夕的耳朵里。
慕容朝夕是个聪明人,他的想法几乎与若惜同步,于是便暗中也帮着调查上官非,慕容家家族能人众多,果然被他查出上官非的私隐。
若惜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半晌无人应,她又敲,不一会儿,门内传来妇人轻声的答应声,似乎还在门洞里偷偷望了望,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是?”桑姓妇人有些惊慌,见若惜身上衣着精致,而跟着的慕容朝夕更是出尘不染,不由得惴惴不安。
里面传来了儿子清脆的童声,“娘!”
桑姓女子连忙说道:“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不要来找我们了!”她转身欲将门紧闭,却被若惜伸手隔住,“等一下,桑夫人!”
眼看着紧闭的粗木门扉要压伤若惜的手,慕容伸手上前也隔住,粗木门扉禁不住他的力道,竟然四分五散地散架了。
桑姓夫人见二人强闯,吓得脸色发白,伸手紧紧护住奔过来的儿子,惊慌失措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找我们母子干什么?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去告发你们的!你们别过来!”
若惜意味深长地咀嚼着她的话,那件事?哪件事?
慕容朝夕从袖中取出一锭黄金,咣当一声掉在了木桌子上,黄湛湛的金子在烛火下闪着光泽,桑姓妇人的眼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把你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这块金子便是你的。”慕容朝夕气定神闲,他一眼就看穿了桑姓妇人掩藏于柔弱外表下的那颗急于改变家中窘境的迫切感。
“你……你们想知道些什么?”她有些激动,也很紧张,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那块金子。
“你丈夫是不是叫桑华?”若惜淡然问道,据调查得知,在京人士里仅有一名男子就是名叫桑华。
桑姓夫人很震惊,她低下头,半晌抬起头来时,满脸是泪水,她点了点头,“嗯。”
“他是怎么死的?”慕容朝夕问道。
“他……”桑姓妇人哽咽了,目光里有泪水闪动,儿子抱住她的腿,小声地唤道:“娘……”
她伸手搂过孩子,擦了擦泪,“桑华是我的丈夫,他死时,孩子才四岁,我一孤儿寡母的,被他硬是派人送回了老家,我家中无田无父无兄,叫我一个人,还带个孩子,怎么活呀!”
若惜与慕容朝夕对望一眼。
桑姓妇人又絮叨,“他只给了我几十两纹银就威胁我还乡,若是在京城还待着不走,就要着人将我送进窑子里去!”
若惜插口问道:“这个人是不是上官非?”
桑姓妇人顿时止口,扑通一声跪下来磕头,“小姐,公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回来的,我在乡下无亲无靠,无田无房,这儿虽说破烂,可好歹还是一遮身之处,求求你们,不要将我的行踪透露给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