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国此番出使,本来就没有安什么好心,送来了‘醉仙膏’就是想要控制朕,而朕的消息网也曾传来过消息,说罗浮国的老国王曾有意安排巫途拉嫁给朕。澈儿,你想一想‘醉仙膏’和巫途拉。”
皇帝说着,认真的看着南宫澈,南宫澈猛然道:“难道罗浮国的国王想让巫途拉监视父王服用‘醉仙膏’?”
皇帝点了点头,“不无这个可能。可是,巫途拉却是个不受管束的,她在夜宴上当众向你表白,这便坏了罗浮国国王的好盘算,那么,既然是一颗不听话的棋子,为什么不能弃之不用?”
南宫澈心里早已认定黑衣人就是杀害巫途拉的凶手,如今听皇帝这么一分析,却也觉得不无这种可能,一时间南宫澈新潮起伏,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当一个人的既定思维被另外一种可能性打破,这个人一时半会儿脑袋就转不过弯来了。
“控制不成,便寻个由头出兵进犯,这样的伎俩也是屡见不鲜了。”
“可是,那种终究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如何能够下得了手?”南宫澈不可置信的问道。
皇帝看着南宫澈,叹了口气,“澈儿,天家无情,罗浮国国王年轻时便是个冷酷无情的,你知道他为何子嗣单薄?盖因为他总是刻意将自己的儿女陷入险境,让他们自求谋生,或者是深锁空山,或者是杀人活命,或者是互相残杀,只有真正强者才能够活下来,才能够有资格成为他的继承者,这样一个凶残的男人,从未将自己的妻儿当成一家人,只是将他们当做了棋子,可用之人,一旦这些棋子不听话,他难道还会留半分情面?”
皇帝说着,叹了口气,“是朕大意了,朕早该对罗浮国进行调查,如今大错既已铸成,我们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皇帝说着,将案头一份圣旨递给了南宫澈,“澈儿,案子不必再查,这个案子终究就是一个无头悬案,你按照旨意上的,速速准备去吧。”
南宫澈伸手接过圣旨,略略扫了一眼惊讶的抬头看着皇帝,“父王三思啊!”
“朕已思了五日,不必再说,速度准备去吧。至于其他办法,朕也有想过,只是要做好万全准备,不能再打无准备的仗。”
皇帝说着,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挥手命南宫澈退下。
南宫澈还待再劝,可见皇帝这般模样,终究再也说不出什么,躬身退了出来。
回到太子府,若惜早已在书房里等候,朝堂上的事,她多少知道了点儿,因为宰相府李瑜差人来给若惜捎了信,让她尽快将手上未收回的账收回,好安生躲在家中或者去投奔若惜的外公。
若惜闻言,便知道今日朝堂之上一定是出了大事,她坐立难安的等待着南宫澈,见他一进屋,便问道:“是不是要战?”
南宫澈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圣旨递给了若惜,又将皇帝的猜测和罗浮国国王如何对待儿女的方法一一说了。
若惜倒抽一口凉气,“那可是他的亲生骨头啊。”
南宫澈冷笑一声,“这样禽兽不如的人,竟然还是一国之君!”
“难道除了战争,没有别的办法了?”若惜也是第一次感觉到无措和害怕,战争,她从未经历过,可是,那一定是比江南水患还恐怖的场景,她无法想象那样的哀鸿遍野,那样的饿殍遍地,那样的妻离子散,那样的家破人亡。
“听父皇的口气,也并非是除了战争一途就再无其他路子,只不过,父皇未曾和我说,故而,我也不大清楚。”南宫澈说着,将圣旨扯过来看了看,“父皇只是说,天凤国不能再打无准备的仗,提前准备好,总是好的。”
若惜点了点头,她的聪慧却从未在这样的两国战争上用过,一时间,她也没有了主意,两个人相对而坐,又商量了一阵,也猜不到皇帝还有什么后招,只能按照皇帝的吩咐,悄悄的开始布置起来。
第二天早朝时分,南宫澈总算知道了皇帝的另一步棋。
早朝的时候,武将们便开始请缨就盏,而文臣们则提出了和亲之事,高谈和亲的好处,可以免除生灵涂炭,也表现了天凤国的诚意,赐罗浮国一个公主也算弥补了罗浮国失去一个公主。
皇帝淡淡听着,面无表情的看着阶下众人,他修长的手指依旧有力的敲打着扶手上的龙头,半晌,他才缓缓道:“诸位大人,这么说来,你们都赞成和亲?”
文臣们立刻躬身应道:“和亲一途是唯一能够解决刀兵的途径。”
皇帝点了点头,“那么,该由谁来和亲呢?”
皇帝淡淡的问话,却让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他们怎么忘记了,皇帝没有女儿,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南宫澈,一个是迄今残废的曾经的天凤国战神瑞王殿下。
一时间所有的文臣都哑了,殿上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看着这些只会嘴说,真正要让他们献上女儿的时候,他们却一个也不舍得的文臣,忍不住冷哼一声。
“诸位爱卿口口声声,和亲乃解兵祸的唯一途径,朕愿意赐封诸位爱卿任何一人的女儿为公主,众爱卿谁可为朕解此忧呢?”
皇帝说着,眼神扫了扫众人,所有人都在他的眼风下将头垂得更低,仿佛害怕自己被皇帝看中,硬生生将自己的女儿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
所有人的沉默,真正惹恼了皇帝,他一拍扶手上的龙头怒道:“这便是你们的真面目,国难当头,却没有一人可为朕分忧,口口声声家国天下,却都自私自利不肯为家国牺牲。”
皇帝说着伸手指向一人,“王大人,朕闻你女儿今年正好十六,色艺双绝。”
那王大人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语带哭腔的说道:“陛下,陛下,臣的女儿已经许配了人家了啊。”
“刘大人,你呢?”
“陛下,陛下,臣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啊,臣如何忍心啊。”
“马大人。”
马大人闻言还未来得及跪下,却两眼一翻昏倒了过去。
满朝顿时文臣都哭成了一片,武将们看得好笑,都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朝堂里一片混乱,皇帝简直怒到了极致,他在心里想,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和亲是不现实的,天凤国与罗浮国,唯有战!
就在皇帝要宣布战时,忽然一个精瘦的身影从队列里站了出来。
“臣弟愿为陛下分忧。”
那人声音不大,却在如此喧闹的环境里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里,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将喧闹的朝堂顿时砸得安静了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立刻都喜形于色起来。
皇帝看着自己的亲兄弟,想起自己唯一的侄女灵溪郡主,忍不住说道:“皇弟,灵溪是你独女,朕曾答应你一定会善待灵溪……”
未等皇帝说完,对方就接道:“陛下,此乃国难当头,难道臣弟可以眼睁睁看着天凤国就此陷入战乱之中,看着天凤国的百姓流离失所吗?灵溪既然是郡主,平日里坐享百姓供奉,如今国难当头之日,她也不能尸位素餐,只享受郡主的权利,而不履行郡主的义务。”
皇帝闻言,大为感动。
而一众文臣却也接口道:“王爷大义,王爷高义啊。”
“如此说来,灵溪郡主到是最合适的人选,她可是有皇室血脉的。”
“不错不错,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听着那些刺耳的奉承,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而南宫澈却朗声道:“不行!”
“太子殿下三思啊,王爷此法极好,有什么不行的?”一个文臣说道。
南宫澈虎目生辉,灼灼瞪着那人,“刘大人自己有独女都不肯让独女远嫁,如何王叔的独女你便觉得理所当然?!难道这便是刘大人所学的为人之道吗?只许别人牺牲,别人牺牲也是理所当然,自家的却得宝贝起来?”
南宫澈一番抢白,那刘大人顿时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南宫澈却又摄于南宫澈的身份,终究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叔,灵溪自小胆小,你怎么忍心将她远嫁罗浮国?何况,那罗浮国国王年事已高,又脾气暴躁,灵溪过去,将面对怎样的惨状王叔可曾想过?”
王爷却苦涩一笑,“多谢太子殿下替小女说情,可是如今情况紧张,若无人和亲,便是一场刀兵劫,难道灵溪身为天凤国郡主,连这一点儿觉悟也没有吗?她自小吃斋念佛,早已存了菩萨心肠,又如何能够忍心天凤国的百姓流离失所?”
南宫澈听着王叔这个语气,忍不住问道:“王叔,这难道,难道是灵溪自己的决定?”
对方闻言叹了口气,说道:“是。本来我也不忍心,可今日见,见朝堂上这般模样,故而才开了口。”
皇帝也是备受感动,急忙说道:“皇弟,你与灵溪如此大义牺牲,朕和天凤国的百姓都必然会感激你们的。”
王爷闻言跪在地上,“臣弟是天凤国的子民,理应为国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