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不管是皇室贵族还是民间百姓都会虔诚地上香祈福,京中大小寺院皆香客爆满。
惠帝所选的青龙寺位于长安城东南方的乐游原上,乐游原地势高峻,风景幽雅。
这天一大早,昌乐就被奶娘唤起,梳洗之后又给她穿上了一件云雁细锦袍,佩一套羊脂白玉首饰。
卯时,浩浩荡荡的队伍从承天门出发,帝后的銮驾在前,紧接着是太子的马车,再往后的马车中便是昌乐与奶娘。
天色未亮,但朱雀大街上已经簇拥了一群围观帝后出巡的百姓。昌乐一会儿趴在左边窗户上看看,一会儿又转到了右边瞧瞧。可惜这一路都没有发现身着红衣的舞龙表演者。
车内的憋闷加上一路的颠簸让昌乐胃中好一阵翻腾,终于到了青龙寺,她一跳下马车了就将早膳一股脑儿呕吐了出来。
惠帝见状心疼不已,于是便命奶娘将昌乐带去厢房休息。
不过片刻,昌乐就恢复了活力,她感觉腹中空空,便撒娇让奶娘给煮鸡丝粥来喝。这下可难倒了奶娘,毕竟身处佛寺,不许杀生,奶娘到哪儿去给她弄鸡丝粥来。好一顿哄劝之后,昌乐才同意将鸡丝粥改为胡麻粥。
奶娘一出去忙活,昌乐就躺在床上问小宫女莲儿:“父皇在做什么?”
“回公主,陛下此刻带着太子殿下以及众臣上香呢!”
“上完乡之后还做什么?”
“还有农耕。”
“唉,这么无聊!”截止此刻,昌乐对于此次出宫之游十分失望。
不多时,奶娘端来了胡麻粥和几个小菜,昌乐就着小菜喝掉了一碗粥,然后一边吃着碟中的醋酿花生一边赞口不绝道:“以前你怎么没给我做过这个?”
“回公主,这是寺院的厨子做的。这些厨子们做素菜的手艺可是京中一绝。”奶娘答道。
“可惜了,这寺院我们不常来。”昌乐惋惜道。
一旁的莲儿也好奇地问道:“那陛下和别的皇亲不来的时候,这些厨子们都闲着吗?”
奶娘笑道:“怎么会呢?这些厨子一部分是青龙寺的和尚,还有一部分是俗家弟子,在寺院忙时才来帮忙的。”
昌乐听着奶娘的话,骨碌碌地转溜着眼睛,然后一边心满意足地用帕子擦嘴,一边问奶娘:“我们中午吃什么?”
“小祖宗,你刚吃完就问中午吃什么,还没吃饱吗?”奶娘哭笑不得。
“不是,我就先问一下,是不是又吃素?”
“是。”奶娘肯定地回答。
“啊……为什么这么惨?”昌乐仰面倒在床上,过了会儿又问:“中午是和父皇一起用膳吗?”
“刚才紫竹姑娘来传话,皇后娘娘说公主不舒服就歇着,不用到前面去了。”莲儿回答道。
“那你去给我做乳酿鱼和金乳酥。”
“公主,这儿不能杀鱼!”奶娘忐忑地说。
昌乐从床上噌地坐起,“那你就去寺院外面杀!”
奶娘不敢再招惹昌乐,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我要睡一会儿,你也出去吧。”昌乐接着又来打发莲儿。
莲儿退出门外,坐在廊下的石阶上休息,早春的风吹在她的脸上,轻柔而舒适,她揉揉酸痛的腰肢,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很快便倚着石柱打起了瞌睡……
惠帝结束了农耕仪式之后便回到了偏殿休息,眼看快到午膳时间,他心中挂念身体不适的女儿,便带着皇后一起去后面的厢房去。
门口,侍卫、宫女早已跪迎。帝后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院子,只见莲儿一个人在廊下跪着。
“公主呢?”皇后问。
“回娘娘,公主在房内小憩。”莲儿小声地回答。
“奶娘陪着她吗?”
“奶娘……奶娘去给公主准备午膳了。”莲儿有些紧张,自己方才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醒过来的,生怕被察觉之后再被治罪。
所幸,皇后并没有追究,紫竹推开门之后,皇后喊着昌乐的名字就走了进去。可屋内并没有响起回应她的声音,甚至连一个影子都寻不到。
房间并不算大,西侧摆放的是一张竹榻,北侧是一张食案和两个蒲团,东边则是一个书架,压根儿就没有可以躲藏的空间。
“公主呢?”惠帝威严地问道。
莲儿本站在门口,紫竹开门后,她一眼望见床上空荡荡的,心里便咯噔一下,此刻听到惠帝问话,吓得腿都软了,立刻跪倒在惠帝面前道:“回陛下,公主原本是在床上躺着的,现在……现在……奴婢也不知……”莲儿声音中难掩慌乱。
“你是怎么伺候公主的?连公主去了哪儿都不知道?”惠帝一发火,莲儿便开始哆嗦起来,支支吾吾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出了。
皇后赶忙让紫竹派侍卫去找,侍卫很快在院子里搜寻了个遍,不管是假山还是花丛,都没有找到昌乐。
紫竹进屋复命:“回皇上,娘娘,院内没有找到公主。”
“没找到?唤奶娘和守门的侍卫进来。”皇后本以为昌乐只是躲起来玩,听到紫竹的回话才紧张起来。
“公主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什么不禀报?”皇后的怒气里夹着几分慌张。
几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茫然答道:“卑职并未看到公主出去!”
“你们一个个都没有看到萧儿出去,难道她是飞出去的?”柏琛年纪虽小,气势却也足已震慑人。
皇后先稳定了心神,对惠帝进言道:“陛下,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萧儿,这些人就让何路带下去审问!”
惠帝点头认可,然后便命林致带人去寻找。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总管何路进来回报审问结果。
“回陛下,娘娘,据奶娘和莲儿交代,公主在厢房休息了片刻,就让奶娘去做平日爱吃的菜。之后公主说想要睡觉,就让莲儿退到外面。可莲儿也在外面睡着了,所以根本不知公主是何时离开房间的。”
惠帝恼怒地将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伺候公主竟然敢如此大意!朕看她们是活腻了,把她俩带下去痛打……”
“陛下,佛寺之中实在不宜打杀,何况今日又是二月二,此二人还是带回宫中改日发落。”皇后劝道。
“哼!把这两个贱奴押下去,严加看管。守门的侍卫呢?统统都在打盹儿吗?”
“回陛下,侍卫们一直在院外守着,丝毫没有懈怠,但……也没有看到公主出去。”
“都没看到萧儿出去?难道真像柏琛说的,她还能飞出去不成?”惠帝对他怒目而视。
何路克制住心头的恐惧,强作镇定地说:“奴婢猜想,这院中可能还有别的出口,所以便请侍卫去找了。”
片刻,一名侍卫匆匆进门,“回陛下,臣等在厢房的东边,发现一个篱笆小门,公主应该是从那道门出去的,林大将军此刻已带人沿路去找了。”
皇后忙劝道:“陛下放心,林致亲自去找,一定很快就能把萧儿找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