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走后,太后就传唤王昭仪去仙居殿,二人在殿内说了什么无人得知。但晚膳前,宫中人人皆知许久不理后宫事务的太后,先是处置了跟随王昭仪多年的宫女馨儿及膳房一个采买太监,接着又命王昭仪每日在佛堂抄经。
转眼,林致忌日降至,惠帝感念当年林致相救昌乐的恩情,特许昌乐在他每年的忌日,都前往福安寺斋戒、诵经。
出发前一晚,洛儿将东西收拾完毕,然后走到了发呆的昌乐身边,问:“公主,太后才处置了王昭仪,你怎么还不开心呢?”
“我是借皇祖母的威势报复了王昭仪,但谁知道她哪一天变本加厉地再来对付我。我倒不怕她,只不过二姐却是无辜的,我只怕我扳倒王昭仪那一日,会伤及她。”
“我相信菩萨有眼,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二公主没有做过的事就不会受到牵连。但既然她是王昭仪的女儿,享受了她母亲为她谋取的利益,就该承受她母亲亏损的福气。”
昌乐直愣愣地盯着洛儿,这些年洛儿变了好多,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年怯弱的影子。“你说的有理,是我处事不够果断。”
“公主何曾不够果断,只不过是心软罢了。”洛儿劝道。
“我知道了,我努力改就是。”昌乐说完,又看着自己的行李,叹了口气道:“今年林大将军看到伊沄,一定会很开心吧!”
与此同时,正被昌乐和洛儿谈论的伊沄,刚刚回到林府,她打算先在府中住一晚,次日清晨再和林安诺一起去祭拜。
她跨入府门的那一瞬间,记忆便回到了小时候,她甚至还看到了父母亲携手站在廊下的幻影。
“你回来了?”林安诺的出现将伊沄从往日的追忆中唤了回来。
终究是变了啊!虽然一砖一瓦都还是原来的模样,但这里的男主人已经变成了林安诺。
“让冬娘陪你去看看你的房间,缺什么少什么再让他们添置。”林安诺热情地说。
伊沄看着林安诺身后的一群仆人,都是幼时熟悉的面孔,她鼻子微酸,吸了口气说:“我想先去爹娘的灵位前,给他们上柱香。”
林安诺一拍脑门,说;“对对对,是应该先去上香的,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冬娘陪我去就行。”伊沄一口回绝。
“嗯,也好,那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做好没有。”对于伊沄的疏离,林安诺也不勉强。
伊沄跟着冬娘走在熟悉的道路上,沿途的亭台楼阁都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如今的自己已非昔日。
冬娘打开房门,伊沄缓缓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父母的牌位。冬娘侍奉着伊沄上香、磕头,然后默默地退到外面,只留下伊沄与双亲的灵位共处一室。
“阿爹,阿娘,女儿回来看你们了。女儿这十年在南境过得很好,义父义母和宣哥待我都很好。你们不要怪女儿回京这么些天一直不回家,女儿并不是不想你们,只不过我还不能接受林安诺这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
本来已经离去的冬娘,又悄悄地回到了门口,隔着房门凝神静听……
伊沄在祠堂对着父母的牌位,自言自语地说了许久。直到管家来请她去饭厅用晚饭。
伊沄入了席,发现桌上竟然都是自己小时候爱吃的菜。
林安诺殷勤地给她夹着菜,“管家和冬娘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些菜,也不知道这些年你口味变了没,快尝尝厨子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伊沄夹起碟中的菜肴,尝了一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都怪我自作主张,你想吃什么,我叫厨子再去做就是。”
伊沄见他如此,更加不好意思,“不是,这些菜都很好。那个……中郎将,你不要这么自责。”还是很难管他叫出那声“哥哥”。
林安诺听到她称呼自己时的那个沉默,心里也明白她的别扭,于是体贴地说:“你叫我阿诺哥就行。”
“好的,阿诺哥。”这个称呼显然得到了伊沄的认同,她端起了面前的酒盏,真心实意道:“谢谢你这些年照顾这个家,也谢谢你这些年代我拜祭爹娘。”
林安诺也端起酒盏,道:“别这么说,是我该谢谢义父义母救了我,给了我一个家。”说完,和伊沄一起,将酒一饮而尽。
兄妹俩虽然生疏,但也算和睦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第二天一大早,安诺带着伊沄就出发,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到了林致与夫人合葬的墓地,伊沄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果品和未烧完的纸钱。
“还有谁会来得比我们还早?”伊沄问。
“我也不知道,每年都是如此,可能是义父的故交吧!”林安诺猜测道。
“故交?”伊沄的心中并不认同,父亲若是有这样重情重义的故交,当年自家树倒猢狲散之时,怎么就未见到这位“故交”出手相助?
伊沄出神之际,林安诺已经熟练地将酒水、瓜果摆好。
“义夫、义母,伊沄回来看你们了,您二老请放心,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伊沄,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伊沄凝视着在父母坟前许下承诺的义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她走到林安诺的身边跪下,郑重地说道:“女儿以后会和阿诺哥一起重振门楣,绝不会让任何人小觑我林家!”
林安诺和善地对她笑笑道:“
林安诺和善地对她笑笑,道:“义父义母最想看到的,应该是你能找一个好人家,夫妻和顺、恩爱白首。”
伊沄垂下眼睫一笑,并未再多言。
祭拜之后,二人便踏上返程,林安诺将伊沄送回大都督府后,才去忙自己的事务。
而福安寺一隅的竹舍中,昌乐正伏案抄写经文,洛儿在一旁帮她研着磨。
“公主,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其实不用那么赶的,皇后又不会检查。”昌乐偶尔认真一次,洛儿倒不习惯了。
“没事,我不累,等我把这一卷抄完再休息。”昌乐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你是想为林大将军尽一份心意,其实你这年追查当年真相,还和哥哥一起将林家重振起来就已经足够了,没必要拘于祭拜、抄经这些形式。”洛儿依旧劝说昌乐。
“我也只是尽我的一份心意罢了。”
洛儿见劝说无果,只能放弃。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想让屋子内进一些新鲜空气。
当洛儿正望着天空发呆只是,忽然间北方的空中炸开了一朵青色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