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的时候暮色已至,江畔夜船灯火散如星。街道上的酒肆、乐坊、赌场也紧罗密布地开张了,夜晚的帝都是没有宵禁的,对于某些人而言又是一次灯火酒绿,纸醉金迷的不眠之夜。
鸣凤躺在榻上气若游丝,哭红的双眼深陷在眼眶内,消瘦的面颊早已不见往日的光彩。
“鸣凤妹妹,楚公子来了。你把先前对姐姐说的事原原本本的和公子说一遍就是了。”此时的罗敷急于在楚渊面前澄清自己,对于鸣凤的病情也忽视了。
楚毅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榻边,楚渊亲自倒了一杯茶坐下递与鸣凤,鸣凤摇了摇头拒绝,眼神依旧空洞的的望着船顶的木板。
“可有请大夫来看过?”楚渊转身问罗敷。
“大夫来瞧过来了,说是心病药石无医。”罗敷回道。
“鸣凤姑娘,我是你秦姐姐的朋友,也是李公子的朋友,你之前都和你秦姐姐说了什么,能不能再和我说一遍?”楚渊耐心的问道。
“李公子?不……不,不是他。”听到李公子三个字的时候鸣凤稍稍有些反应。
“李公子?你都知道些什么?鸣凤是他做的吗?”楚渊试探性地问道。
与此同时画舫外传出了争吵声。
“李公子你不能进去,这是我家公子的画舫。”
“你们都给老子滚开,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拦老子!”李柰喝得醉醺醺与楚渊的手下发生了口角,手里的酒坛气冲冲地砸向侍从,好在侍从身手灵活,巧妙得避开了。
“什么你家公子,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在这里,你们都给老子滚,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我的妻子。”
楚渊听到争吵声起身而出,躺在榻上的鸣凤似乎回过神来发出虚弱地声音:“你们不要为难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楚渊见到酩酊大醉李柰拱手作揖,正色道:“李兄。”
“呵,我当是谁养的狗这么会叫唤原来是楚兄你家的狗,怪不得叫的这么凶一点本事都没有。”李柰讥讽楚渊。
由于之前的闹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楚渊也不好发作淡然道:“此事与我的侍从无关,是我考虑不周,李兄若有什么事大可进来与我这个主人明说。”
“呦呦你们这些宦官子弟我可不敢高攀,我只问你一句鸣凤可在里面,识时务的就把她给我带出来,这里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鸣凤姑娘如今病重实在是不方便,李兄为什么不亲自来看看。”
“滚,像你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能有什么好事,请君入瓮一定是陷阱。”
“李兄得罪了。”
楚渊见和李柰讲不清道理只得动手,他身手将李柰的双手反按在背后,押着李柰进了画舫。
李柰被他突然按住一时没反应过来,进入画舫刚想发作脱口大骂,却见到了躺在榻上病入膏肓的鸣凤。此刻悔恨与懊恼涌上心头,酒劲也清醒了几分,他冲上前去握住鸣凤的手,眼泪充盈了眼眶。
“阿凤,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连声音也有些哽咽。
鸣凤也是一脸的不舍,只是干涸的双眼早已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伸出另一只枯瘦的手抚上李柰的眼角为他擦去泪水,声音细弱蚊蝇:“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不值得你为我哭。”
“不,不你值得。你是我李柰的未婚妻,当然值得。”
李柰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鸣凤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阿凤,这些天不是我不去见你。我去了明玉坊很多次,是春妈妈拦着不让我见你,我也不知道你病成这样。不过你放心等我存够了银子,一定赎你出去,我和春妈妈说好了。”
鸣凤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苦笑道:“她不让你见我,是我的意思。”
“为……为什么。”
“师兄,我听说李兄……”沈沁风尘仆仆的赶来,见到这一幕刚到嘴边的话都变成了李兄二字。
“沁弟,你怎么来了。”
对于沈沁的到来,楚渊显得有些意外。
“哦,我路经此地发现这里聚了许多人便来看看,没想到是师兄的画舫。”沈沁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楚公子,我有话对你说。”榻上传来鸣凤的声音,李柰也看向楚渊。
“鸣凤姑娘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楚某能做到,定当倾尽全力。”
“妾身所托公子兹事体大,妾身自知时日无多,妾身也知公子一直再查沈大人的死因。如今妾身只有意愿,还望楚公子看在将死之人的份上在妾身死后不要在追查下去,所有罪责妾身愿一人承担。就当是一命还一命罢了。”
“阿凤,你在胡说些什么!”李柰满脸的疑惑。
“鸣凤姑娘,你且安心养病。我会托秦姑娘好好照顾你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沁弟你随我出来。”说罢楚渊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