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踏雪向北麓直行,此时雪花已停止飘扬,朗空中升起了太阳,只是这太阳光并不温暖,反而就着寒风散发出阵阵寒气。
桓温回过头来,见小乌脸上依旧神采奕奕,倒是徐福脸上已显疲惫。
桓温走到一棵大树下,停下来对他们道:“我们已经走了许久,在这里休息一会,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好,大哥,我这就到周边去看看。”小乌把剑交给徐福,掏出弹弓就转身就往枯树林里走去。
忽然,林子里传出奔跑的脚步声。
“站住!”
小乌大声一喊。
“是谁,快出来。”
“是我。”
一直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问兰有点扭捏地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只用一根布带扎起来的头发在奔跑中已然凌乱。
“你在跟踪我们?”小乌迫近她,眉头皱了起来。
“这路是你家开的吗?”问兰撅起嘴反问道。
“哦,那你走远一点,免得我误会你脸皮子厚。”小乌瞄了她一眼,微微一哼,“你一个小丫头往荒山野岭里跑,也不怕被狼叼走。”
听说山中有狼,这会问兰倒是怕了起来,可又下不了台去央求与他们同行。
“小姑娘真巧,你也在这里啊,不如过来帮帮我拾些干柴生火吧。”徐福怀里抱着几根干柴,走到问兰身侧笑道。
“还愣着干嘛,我这就去找吃的,你跟着福伯捡点干柴,不然等会你自己吃西北风。”
小乌见问兰还是不吭声就干脆哄了她一声,转身就走开。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问兰小声的回答,“呃,好,好,知道了。”
她没看到,小乌转身已然笑开,问兰蹑着步伐往枯树林去捡一些干柴。
桓温在大枯树底下用剑开辟出一块空地,把地上的积雪转移到另外一边。徐福抱着一把干柴回来,桓温接过来将这些干柴架了起来,只等小乌回来。
小乌走了好些地方,因着大雪天,雪地里难见有小野物出没。无奈之下,唯有掘了些野菜备着,若是再打不到野物就只得拿这些野菜回去充饥。
徐福从包裹中将火石拿出来递给桓温,桓温点着火,生起柴火后,见小乌还未回来。
“福伯,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看看小乌。”
桓温吩咐徐福待在原地,就拿起剑往枯树林中去。
“好,小郎君你要小心。”
徐福应了一声,就着火光看到桓温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茫茫白雪中。
虽是正午,枯树林到处斑斓着阳光,却越发让人有一种寂静冷静的感觉。
桓温踏着雪,环视四周,除了枯树和雪,空无一人。
忽然,林子中传来“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声音越来越近,桓温警觉地大问一声。
“是谁?”
“咯吱咯吱”声音越来越近。
“桓公子,是我。”问兰小小的身子抱住一捆干柴走了出来。
桓温没有想到她在这里,微微一愣。
“原来你在这里,你先到前面的空地去,福伯已经在那边了。”
“好。”
桓温又在枯树林里绕了一阵,还未见小乌身影,手里捏着的剑越发紧。
那边,小乌终于在枯树草丛中发现了一只野兔。
小乌从腰间拿出弹弓和几颗椭圆的小石头,拉紧弹弓对准野兔。小乌的一只眼睛眯了起来,拉紧弹弓的手一松开,石头就瞬间弹飞出去。
“小乌。”
忽然,桓温的呼叫声传入小乌耳里。
“大哥,你快来看看,我打了一只野兔。”
小乌见桓温来找自己,转身对桓温笑着招手,立即捡起野兔就跑向桓温。
桓温看着小乌邀功似的眼神,抬头弹了一下他的脑门,笑道:“幸好有小乌,今日看来能吃上一顿好的。”
说完,桓温就带头往回走,小乌脸上洋溢着笑容追上桓温和他一同踏雪归去。
徐福看到桓温和小乌回来,心中松了一口气。问兰看了他们一眼,往火堆中添了一些柴。
小乌干净利落地给野兔开膛剖肚,料理干净,桓温看着他那熟练的动作,怕是没几年不能练成的吧。
看到大家惊讶的眼神,小乌自豪道:“这点小技量,还是我以前做小乞丐的时候跟着我的师傅学的,那会隔一段时间还能做个叫化鸡来吃。”
小乌把野兔叉起来架在火堆上烤,“小丫头,火太小了,你吹旺一点儿。”
“呼~呼~”问兰乖巧地趴下来往火堆里吹了几下。
“再大一点儿。”小乌边说边将野菜的汁一点点拧到野兔上。
这会,问兰呼了几声,顿时觉得头冒金星,想来是饥饿缺气,才有晕眩之感。
“小姑娘,你到一边坐着吧,我来。”徐福笑眯眯地凑了过去吹火。
桓温坐一旁,见小乌喋喋不休地吩咐问兰做事,嘴角微微抿出笑意。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等会你吃骨头。”小乌见问兰正准备往旁边坐开,就趁机奚落一番,想来,小乌还在怪她曾经骗了他们。
这会,问兰听到这番话,心中也泛起小姑娘家的脾气,当即就深深收纳呼吸,然后使劲全身力气。
“呼!!!”
“砰砰!”
火光、炭灰,瞬间飞了起来,然后再翻飞下来,落满三个人的脸、头、和身!
“死丫头!”
小乌用袖子抹开脸上的灰尘,一下子一张俊秀的白脸变成了黑脸,“死丫头”这三个字从他牙关奔了出来。
问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心想这下真的闯祸了,连忙道:“这、这,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问兰一个劲地往枯树林里跑。小乌黑着一张脸追了上去,边追边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朝着问兰投掷出去。
“福伯,擦擦吧。”桓温看到这一幕,连忙从包裹中拿出帕子递给徐福。
“呀哟,这两个娃子。”徐福叹息了一声,又笑道:“谢谢小郎君。”
桓温转身看向那两个身影已然消失在眼前,桓温摇头一笑,再看向那烤着的野兔。
他走过去,捡了几条树枝丢进去,拿起一撮野菜把野兔身上的灰擦了擦。
问兰逃入枯树林,看到追兵已到,就连忙求饶:“哎,我不是故意的,呼,你就别追了。”
小乌追到她身侧,抬手揪起问兰的一撮头发,威胁道:“看你下次还敢作怪!”
“呜呜,好痛,你快放开我!”
此时此刻,问兰已痛哭。不知道是因为头发被拽得生痛而哭,还是因为孤身在外被人欺负而哭。
“你怎么欺负一个小姑娘,快放开她!”
这时,林子里走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郎君,正巧看到小乌揪着问兰的头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