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孔阳将手中的报纸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整张脸铁青,“你是不是疯了?!”
“显然没有,”沈承宇面无表情的说道,墨黑的眼眸平淡无波,“我提过要离开,我以为这么久了你应该有所准备了。”
“你......”孔阳一时气结,“好吧,就算你想离开,但也不应该是以这种方式呀!这算什么!?给我留下一个烂摊子吗!?”
“烂摊子?”沈承宇双眼微眯,“你所谓的‘烂摊子’是指音乐剧播出时,没法儿捆绑我和奚雅南进行炒作了吧?”
“你!”陆离气得双拳紧握,脸色煞白,“沈承宇,你扪心自问,我到底对你怎样?就算我利用营销炒作,不也是为了你?如果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这么快就到现在的地位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质问我?!”
沈承宇冷笑了一下,握着沙发上的外套,直起了身,“你说的对,我确实没有资格,我最初的愿望不过是作自己的音乐,唱给更多的人听,但是现在一切都变样儿了,我没法儿埋怨你,只能说咱们所求不同,我适应不了娱乐圈的生存法则,如果说之前为了梦想对这里还存有一丝的留恋,那么当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现后,这唯一的一丝留恋也彻底消失了,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包容,我不是一个好艺人,而你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但愿你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半掩的房门外,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悄悄的凝视着,眼神从惊慌到震惊,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脸色煞白的女孩儿紧捂着嘴唇,快速躲到了一旁的拐角处。喻骐望着那匆匆打开的房门,坚定决绝的背影,心口似被大锤抡了一下,又闷又憋,说不出的难过,他要离开了,为了那个女孩儿......
S市的中心,一条四通八达的商业街,集聚着全市的金融巨头,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矗立着一座面积不大的小洋楼,小洋楼夹在两个写字楼之间,呈狭长走势,五颜六色的玻璃和碎砖式的墙体拼图使其在独特之中增添了一丝的神秘。
这栋小洋楼便是S市著名的杂志拍摄地了,闪烁的镁光灯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小楼里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奚小姐,向这儿看......好,好,晨哥靠近一点......好,完美......”留着长发的摄影师忘我的扑在地上,这是时尚圈新锐势力Rachel杂志早春期拍摄现场,而这次请的封面人物便是当红明星奚雅南和李羿晨。
“奚小姐,感觉你今天状态不好呀,要不要喝点水?”拍摄结束时,李羿晨端着杯子,满脸笑容的斜靠在奚雅南身旁。
正在卸妆的奚雅南冷笑的瞥了他一眼,并未理睬。
李羿晨没有泄气,只是脸上多了些讽刺的笑意,“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沈承宇的演唱会上,你作为助唱嘉宾,和他一起站在聚光灯下,可谓是万人瞩目了,真没想到,现在,同样是星光熠熠的你,站在身边的人却变成了我,你说人生是不是很奇妙?”李羿晨的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奚雅南的手僵了一下,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诚如你所言,娱乐圈来来去去,本就是司空见惯,很多人站得越高往往跌得越重,尤其是那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得意忘形的小人,小心,跌进泥潭里,爬都爬不出来!”奚雅南的脸苍白着,眼神却是锐利无比,“小英,屋里太闷了,陪我出去走走。”
李羿晨饶有兴趣的望着奚雅南有些僵直的背影,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奚落。
一旁的纪曾明递过了李羿晨的外套,“奚小姐是瑞琪银行的千金,还是不要和她起冲突的好。”
“哼,不过是仗着自己家里有些臭钱罢了,就那小姐脾气,我看她还能撑多久!”
正午,繁华的商业街少了些喧嚣,奚雅南靠坐在皮质的沙发上,盯着车窗外出神,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司机默默的开着车,宽敞的车厢内很安静,没人敢出声,即便谁也不知道她究竟要去哪里。
“停车!”安静的空气好似被人突然撕裂,大家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的看向那个猛然坐直了身体的人,“停车,”奚雅南又重复了一遍,显得有些急切。
“雅南姐是要去那个美发沙龙吗?”助理小英机敏的瞥了一眼窗外。
“对,我要下车。”
这个名叫“炫彩”的店面是S市上流社会的太太们常去的一家,只不过奚雅南的头发都由专人打理,所以很少来这儿。旋转门旁,衣着时髦的经理喷着浓郁的香水,笑容满面的迎在了门口,“我老远就感到一股贵气,正纳闷是谁呢,原来是奚总的千金呀,您可是贵宾,快快,里面请!”
奚雅南礼貌性的笑了笑,对这个杨经理的场面话已经见怪不怪了,“尽快安排下吧,我要剪头发。”她淡淡的说道。
“没问题,我给您安排本店的金牌理发师,您可以移步那边的美发专廊,选一款自己喜欢的发型,不过奚小姐这么漂亮,自然是什么样的发型都好看了......”杨经理絮絮叨叨的说着,肿泡眼里闪烁着商人的精光。
“雅南姐,真要剪吗?”小英在一旁担忧的说道,“下一个MV......”
“这不用你操心。”奚雅南眼神决绝,口气却异常的冷淡。
小英不敢再说什么,只得陪了她坐到转椅上。奚雅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渐渐飘远,待回过神儿来时,她那齐腰的长发已经被打湿梳理好了。
“奚小姐发质真不错,真要剪短吗?”拿着剪刀的理发师有些惋惜的说道。
奚雅南失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流露着藏不住的悲伤,“嗯,”她只是轻声应道。
银色剪刀利落的穿梭于柔顺的秀发中,随着“咔咔”的声响,如瀑般的长发似断了线的珠子,倾洒了一地,奚雅南的心渐渐冰凉,眼眶不觉间酸涩起来......
阳光刺眼,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天,她一身白裙坐在一架复古的钢琴前,眼神羞涩的望着斜靠在窗台前的男子,阳光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金边,使他仿佛太阳般那样耀眼。
“承宇,你在想什么?”奚雅南一脸娇羞的看着有些失神的沈承宇。
沈承宇回了神,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你长发的样子很美,让人感觉很温馨,很熟悉,我第一次见你时也是这样的情景,这种感觉总是似曾相识。”
......
为了这句话,她为他留了七年的长发,而如今,一切都结束了,原来她从来就只是一个影子......
对不起,我要忘了你。
夕阳渐落,晚霞满天,红彤彤的火烧云给天边织了一道美丽的霞光,波光粼粼的湖面似染了墨的山水画,静谧中透露出朦胧的美,湖边白色的砖瓦墙孤零零的守望着,好似已被人遗忘在城市的角落,这座小楼处于半封闭的状态,出入都有严格的监控,但是如果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往往会让来客大吃一惊,富丽堂皇的装饰,明亮宽敞的大厅,和小楼朴素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夜晚,欢乐的气息萦绕在三层的一户人家,落地窗紧闭着,紫色的帷幔隔绝了微凉的晚风,橘色的灯光打在客厅的中央,柔和而温馨。
“攸宁,不用准备这么多吧,咱们就四个人啊。”白衣女子微蹙着眉头,乌黑的秀发在颈后挽了一个发髻。
“沈承宇这小子磨蹭这么久终于下定决心了,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丁攸宁开心笑道。
“你就不担心公司那边的影响吗?”嘉卉无奈道。
“公司的事儿你就不用操心了,又不是离了谁就转不了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好好享受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就好了。”
“承宇怎么还没有来?”戴着围裙的郑灵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估计是孔阳那关不好过吧,咱们这个金牌经纪人脾气也是大的很。”丁攸宁笑道。
郑灵均掸了掸围裙上的面粉,顺手取了下来,“这几天压力很大吧?到处都有狗仔。”
“还好,我这几天几乎都没怎么出过门,”嘉卉叹息道。
“承宇这次确实是太出人意料了,没跟任何人商量,怕是那个陆家少爷又给了他什么刺激吧?”郑灵均轻声笑着,温润的眼眸里漾着浅波。
嘉卉挽了挽额边的乱发,笑而不语。
“有一件事,”郑灵均敛起了神色,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奇怪的很,蛊虫不见了。”
“什么?”
“我前几日刚发现的,瓶子空了,里面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
“是呀,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呢?除非有人打开过它。”郑灵均盯着嘉卉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嘉卉感到脸上一热,说话也结巴起来,“应该......不会吧......”
“我总感觉你最近心事重重的,其实不止是最近,一直以来,你心里总像是积压着很多事情,我不希望你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我......”
“油焖大虾出锅喽!两个人聊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帮忙!”丁攸宁绕着厨桌前忙碌着。
郑灵均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下去,他望着逃也似的快步走开的嘉卉,眼神越发暗沉,他又一次想起了前几日的那次神秘会面......
古朴的小吃街,黑瓦白墙,二层小楼的悦来茶馆宁静安详,在那熟悉的角落里,一袭黑衣的神秘男子细品着手中清茶的芬香。
“你迟到了,”他头也不抬的说道,圆帽檐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不好意思,临时有些事,耽误了。”
黑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并未言语。
“你这次找我来是因为......”
“三日后月圆,你要时刻守在你朋友身边,这个,”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瓶子,“你收好,里面有一粒红色的药丸,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用。”
郑灵均虽然面露疑惑之色,但还是郑重的收了起来。
“还有,我建议你回去后再看一下从你朋友那儿拿来的东西。”
“什么?”郑灵均一脸懵圈,虽然有些泄气,但不得不说,这是他面对这个神秘男子时最常有的表情。
“忘忧蛊。”男子轻吐出这三个字。
“你!你果然是巫族人!”郑灵均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黑衣男子笑了笑,压低了帽檐,似一阵风似的离去了......
阵阵欢笑声将郑灵均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手指碰了碰衣兜里的陶瓷小瓶,心脏又紧紧的揪了起来,今天就是月圆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