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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军区总院(一)

陆家是个老上海,据说上海的陆家嘴地名的由来与明朝大学士陆深有关。陆建勋读书的时候总是在想自己家就住在陆家嘴,恰好又姓陆,会不会和大学士陆深有关系。后来他爷爷告诉他陆建勋一家和陆深没有丝毫关系,但是隔壁弄堂的陆家似乎和陆深沾点儿亲。陆建勋听说后可高兴了,他知道隔壁弄堂的陆家有一个妹妹叫陆曼曼,长得清秀温婉,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他悄悄喜欢着陆曼曼。

陆曼曼和陆建勋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在陆建勋死皮赖脸地追求下陆曼曼大学毕业后就嫁给了已经是步兵营长的陆建勋。陆曼曼当上军嫂后相夫做不到就只能教子,可是陆建勋常年住在军队里,二人结婚后十年才顺利产下一名女婴。陆曼曼给女儿起名叫陆潞,双“陆”的爱情结晶。

所以陆潞自从出生就备受宠爱,是典型的蜜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小公主。尽管陆潞的爸爸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次面,可是她还是很爱自己的爸爸,因为妈妈总说爸爸是在保家卫国,爸爸是英雄。

没过几年陆曼曼生病了。年幼的陆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和妈妈搬出亮堂的公寓住进了医院。医院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穿军装的大人们,陆潞觉得一定是住在这里能够看见爸爸所以她们才搬来这儿。陆建勋这个时候已经是上校,他托军区总院的护士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可是却很少有时间前来探望。

一个周天的下午陆潞躺在病床上贴着妈妈睡午觉,陆潞睡醒了发现妈妈还没醒就自己跟自己玩。玩累了到了晚饭时间陆潞饿了,可妈妈还在睡觉,她就一个人跑到护士站想找人带她去吃晚饭。值班护士问她的妈妈怎么没来,陆潞说妈妈还在睡午觉,而且手很冷,她就帮妈妈盖上了被子。护士意识到事情的不对,赶忙找来人带领陆潞去吃晚饭,然后匆匆赶到陆曼曼的病房。

陆潞吃过晚饭被小护士带去买玩具,然后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被送去幼儿园开开心心地玩了一天。傍晚她回到医院想去看看妈妈,走进病房发现爸爸来了!还带了好多叔叔阿姨来探望妈妈,陆潞太高兴了,她朝爸爸扑过去。

从那以后陆潞就再也没见过她妈妈,爸爸只说妈妈病好了,去国外旅行了,然后带着陆潞去民政部门改了名字。

很多年后陆潞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陆依曼女侠,她才恍然间明白妈妈早在那个下午就去世了,可是当陆依曼回忆妈妈的样貌时却怎么也不能勾勒出一个清晰的模样。

妈妈去世后陆依曼剩下的幼儿园在吃百家饭中渡过,亲戚们也都知道陆依曼是个无底洞,都不愿意接手这个小女孩。陆依曼开始觉得奇怪,好像妈妈不在后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了。然后她就被送去一所寄宿制小学。这个时候陆依曼开始怀疑爸爸是不是真的爱自己。每逢周末所有同学都被家长接回家时陆依曼只能跟在宿舍管理员身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家长会陆建勋也不会参加。没有大人的保护也不会有请家长的顾虑,所以陆依曼开始学着自己保护自己。每天放学她手里攥着陆建勋给的生活费在路边摊请各种小姐妹吃东西,开始召集自己的“随从”。她也不会因为害怕请家长而乖乖听话,谁要是欺负了她的小姐妹陆依曼一定会把他打地不敢说话。陆依曼就是在小学第一次建立起了“陆女侠”的称号。

到了初中陆依曼迎来了青春期的叛逆心理,她更加肯定陆建勋自从妈妈去世后就不再爱她,于是陆依曼想要报复这个冷血的爸爸,她抵制一切和军队有关的事物。开始学着拉帮结派,一度成为老师眼中令人头疼的学生。

高中时期的陆依曼成熟了一些,她知道自己这一辈子不可能依靠爸爸而活,她要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铺好未来的道路,她要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高考结束那天晚上陆依曼在狂欢之后回到妈妈生前住的公寓里一个人喝酒,她想了很多,想到要逃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去开始重新生活。所以大学她选择了冷门的阿拉伯语专业,她打算大学毕业就逃去非洲,像三毛那样住在撒哈拉的一间小平房里安稳地渡过余生。

陆依曼去大学报到那天陆建勋派了两个警卫兵帮她,那天她认识了夏伶。两个人正聊得投机呢,陆建勋师长就穿着挂满奖章的军装杀气腾腾地冲到她面前,劈头盖脸地把陆依曼骂了一通。然后陆依曼被安排入伍的计划就提上了行程。

刚到连队时陆依曼经常一个人思考人生,新兵连结束后陆依曼仿佛一下子成长起来,她发现其实自己内心是爱着爸爸的,爸爸也爱自己。入伍后陆依曼逐渐明白了陆师长的难处,逐渐明白了陆师长表达爱的方式。她想过向爸爸道歉,可实在是拉不下脸来,于是陆依曼一边保持着在陆建勋面前任性不懂事的模样一边努力在连队中做到最好,想让爸爸为她骄傲。

陆依曼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全身的血就凉了下去,从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她这把枪里装的是实弹!

陆依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卫生员把她送回特种大队后陆依曼根本站不起来,还好听闻出事的唐班长从卫生员手中接过陆依曼把她扶到宿舍里躺下。陆依曼白色的连衣裙上全是血迹,唐班长吓得不轻,以为陆依曼受伤了赶忙要脱下衣服检查。陆依曼两眼空洞自顾自躺在床上喃喃地说:“我没受伤,是吴中队......”

她想告诉唐班长这是吴中队拦腰抱住崩溃的她时候沾上的陆师长的血。

“吴中队!?”唐班长吓得站了起来,“他,他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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