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清正觉得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就像是睡迷糊了陡然间被人泼了盆水清醒了过来,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光着身子站在莲蓬头下洗澡了。
可是他是怎么回来的,却没有什么印象了。
仲清正吹干头发倒在床上,他只记得李壮实说自己肚子疼,然后呢?自己一个人巡的最后一班,后面的事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家里洗澡了。
自己这个工作状态是不是有点不正确啊!上班走神走得也有些离谱了吧!跟入了迷似得。难道说自己困到这个地步了吗?不对啊!以前通个宵都不带这样的。
可是,他却没有什么印象,只觉得,自己心里痒痒的。
怎么说呢,有些荡漾。
难道是荷尔蒙分泌出现问题了?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夜里2点了,内心挣扎了一番,还是放弃了起来开电脑的打算,翻个身就入眠了。
算了,可能就是困了,一个大老爷们能有啥事啊!洗洗睡吧!
这事儿在他这儿算是翻篇了。
而另一边,张江跟着杜相宜回到鬼屋,直直感慨出门不看黄历是大忌啊!
这不是出去找点吃的嘛!多大的事儿啊!谁能想到还就给正义的人民警察碰着了。明明之前计算好了时间跟路线的,怎么就碰着了呢!这要是万一真查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要怎么脱身呢。
哎哟喂!虽说万事有老大,但是万一真闹大了,还指不定是怎么处理他呢!
现在这社会信息更新实在是快得有些跟不上啊,上次老大不过就是在十字路口救了个人,第二天就有新闻说鬼神在人间,那监控拍的是一清二楚的,就是太远了,没拍着正脸。
现在想要避人耳目怎么就这么难呢?
小楼一楼说大也不大,门口有个隔档,立了个柜台做前台,从里面进来本来是个大堂的,结果这个大堂被杜相宜弄成了好几间小房子,也不规整,要窜来窜去的才能走到后面的院子里。这也是自己人才能走出来,杜相宜在大堂的那几个小房间的布局上用了一个阵法,里头的人在里面转来转去的最后还是转到前台旁边的另一个隔档里出来,旁的人是绝对走不到后院去的。
后院也竖着高墙,为了防止别人窥探,也设置了阵法,从外面看上去是看不到墙的,只看到一块荒废的地点,而且记不住,过眼便忘了。
现在这个院子归张江,里头也没有别的,就码着数十个笼子,码放的还算规整。笼子里头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张江打开他手里的盒子,将一只昏了头的鸡小心的放进笼子里,然后关上笼子便离开了。
摸了摸肚子,今天算是吃了个半饱。也是太久没有在城市生活了,没想到这么不好过,肚子饿了连只鸡都瞧不见,这大半夜的菜场又不开门,这才好不容易菜找到两只鸡,要不然,就只能吃老鼠了。可是这老鼠的味道实在是……
哎,明天等菜市场开市了,一定要多买几只鸡回来。
“生活真不容易啊!”
张江回到了二楼。
二楼是他们几个休息的地方,杜相宜是一个会生活的女人,布置得很是不错。不过,基本上都是按照老大的喜好布置的,家具什么的都是把老大以前惯用的搬了过来。不过那些木质的靠椅上垫着沙发坐垫,软软的,很舒服。
“你倒是真没资格说这话了,”杜相宜懒懒的躺在新添置的躺椅上看电视,手里的遥控器随意换着台,听见他的话,刚好定在一个新闻上,“你看看这些所谓生活在动荡社会底层的人,至少你还可以抓抓鸡抓抓老鼠,而这些孩子呢?这么活着还不如成为你的老鼠。”
骨瘦嶙峋,除了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外,5、6岁不到的孩子如同三岁孩子般大小。活着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们似乎都没有明天,一个炮弹或者一颗流弹就能结束他们可怜的生命。甚至这还算是幸运的,总强过与活活饿死。
如同蜉蝣,朝不保夕。
“况且,你连生都不算,何谈活?”
张江沉默了,的确,他不是活人。不过,他是幸运的,比很多人都要幸运。跟老天爷偷了二十多年,还有什么好埋怨的?
见他沉默了,杜相宜觉得自己貌似有点过头了,悻悻的巴拉巴拉嘴:
“你后悔吗?如果……”
“我不后悔。真的,一点也不。”张江也学着她躺了下来,只是个头太大伸展不开,有些窝得慌,索性又坐了起来,靠着椅背,让自己摊在上面,“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就算有,我也不会放过那些畜生!”
哪怕自己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可如今想起那些过往,依旧会恨。这种恨,连心脏被打穿的痛都不怕。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跟着阿山,会怎样?”
“大概会在某天被老大揍一顿,然后带回去吧!”
他笑了笑,自己身上可背了不止一条命案,而且还是被枪决毙掉的。戾气这么的重,若是入了地府也进不了轮回的。不进地府,那也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或者一方厉鬼。不论哪种,到最后结局都很惨。
要么消散,要么就是被老大揍一顿,然后乖乖的入地狱,受重邢洗罪孽。
哪会像现在这样,能看见,能感觉到,像一个活人一样,还能在这世间行走。以身为仆百年,换得转世来生,值得。
“既然觉得活着辛苦,干嘛还要求来世,不如自己修行来的自在!”
“我答应照顾她一辈子我没有做到,只能求来世,让我了了这个心愿罢。”
他知道她已入轮回,重获新生。但是他总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世,明明说好了要护她一世安稳,却让她那般痛苦的丢了性命。九世轮转,百年不过一世,他总能等得一世,能护她安稳,直至终老。
二十多年前他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从部队退伍下来进了保安公司,娶了等了他多年的姑娘,日子过得很是滋味。
他永远记得那时夏天的晚上,蝉叫的很欢,天气很热。
他跟妻子盼了两年终于盼了来的小宝宝,才两个多月,在妻子肚子里安静的长大。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啊,老人家高兴张罗了一桌子的饭菜,他也高兴,喝了点小酒,有些得意。见夜了,婉拒了留宿岳父家的请求,带着妻子趁着夜色回家。
夜色撩人,撩得却不仅仅是他。
他那可人的妻子还未显怀,在他人眼中仍旧是那么的诱人。
他还记得那三人踉踉跄跄的身影就这么闯进了他与妻子的影子里,就在这月色之中,将他的妻子带入了丛林中。
他只记得被打中脑子昏迷前妻子的惨叫声。
待他醒来的却是噩耗,他可怜的妻子被人发现时已经是衣不蔽体,下身都是血。
孩子没了,妻子也没了。
她脖子上那圈深紫色的勒痕像是勒在了自己身上,透不过气。
他发誓,一定要杀了那群畜生。
机会来的很快,他才办理好妻子的后事恢复工作,在一个夜班后就在街边夜宵摊上听到了那群畜生的调笑。
他们趁着酒意高谈着那一夜的恶行,妻子曼妙的身体如何挣扎求饶,以及那个被轻易打倒无能丈夫。
他怒得手指都在抖,问他们:
你们就不怕报复吗?
对方却没认出他来还搭着他的脸一脸得意,作为一方黑势力老大的儿子,哪怕死个把人也是小事。
是吗?那你要是死了,是不是也是件小事?
常年的训练反应速度还在,他话还没有说完直接拿了桌子上的酒瓶朝着其中一个的头砸了下去,顺着力道将碎瓶子直接送去旁边一人的肚子里,然后扯出来带着血直接往第三人的脖子上划。见到没死的,补两下。
小摊贩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直接摔在地上动都不敢动,就看着张江如同杀神一般直接收割了那三人的性命。他不敢惹事也不敢去救人,只能偷偷爬了出去,怕得要命,打电话报警。
警察赶来的时候,张江就坐在尸体边上抽烟,没有逃,就等在那里。
到死他都不后悔,只是有些怨恨,怨这个不公的世道。
还来不及变恶鬼,老大带着他看着那股黑恶势力被警察端掉,那个所谓的黑势力老大因为反抗被当场枪毙。
死有余辜。
成为老大的尸仆,顺理成章。直至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这是多大的福气。怎么会后悔呢。
虽然他现在不算活着,但至少还有希望。
“那么杜姐你呢?跟在老大身边这么多年,放弃修行,值得么?”
“放弃修行?没有的事呢!”杜相宜有些懒懒的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转身对着张江笑了笑:
“对我来说,阿山就是我的整个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