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处,沉默中的两个人,终于有了言语。
护士女子说:“这是给我的吗?”该死的哭腔。
“嗯~”病号服男子从喉咙里挤出这一个字。
“你不是说……你不写的吗?”女子微微偏过头,看了一眼男子的侧脸,眼眶里的泪水趁机滑落。
男子,依旧注视着天空,轻轻的说:“可能,我上辈子真的欠了你许多吧,灵感……突然就来了……”
男子掩饰得很好,好似,一切,自己并没有特别刻意一样。
“这辈子也欠了……”女子弱弱的说,声音里,带着熟悉的骄横味道。
“嗯,那就下辈子还。”男子声音里,也多出了一些温柔,像在述说着某种承诺。某种,不可能,又很期待的承诺。
另外一边,一直在注意着这边发生的一切的面具人,第一次把头偏向了一边。
老头子察觉到,颇为有些惊讶和不安的问:“怎么了吗?”
不由得他不惊讶和不安,因为,自他们两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开始,面具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边的两个人。此刻突然的偏开,难免有些让人费解。
在老头子的想知里,一定是面具人发现了什么,很要紧的东西,比看那两人还要要紧的东西。
这么一想,老头子才突然发现,貌似,看那两人,好像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不对不对,看他一直很在意的样子,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还有……
老头子又想到面具人受诸多因果劫难过来,再次肯定到:(嗯,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这时候,一直都是慢半拍~……
不对,是一直都是慢很多拍,一直都是慢很多拍,才会回答人问题的面具人,也刚好到了要说的时候。
就听面具人悠悠的说:“没事……我就是……”
面具人说着,果然又毫无意外的停顿了一会儿,才接到:
“有些吃醋……”
老头子:“……”
老头子无语片刻,才有所反应,(吃……吃醋?什么跟什么吗,害得我小……老……害得我老心脏都乱了好几下,老头子还以为,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真……)
“你吃过醋吗?……面具人的话,又一次打断了老头子的思绪。
老头子望着这个人,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就算接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本以为,你比谁都要出离得彻底,原来,只是那个能扰乱你心绪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老头子这样想着,也重新看向了那边,此刻,面具人的目光,也重新又一次回到了那女子身上……
(太酸了……,不好吃……)
花圃处,一男一女,依旧注视着天空……
“兔兔,你要走了吗?”
“嗯~”男子的回应,还是一样的短简。
“你怎么一直都这么伤感啊?”
“或许……是因为……快乐不曾留步吧……”
(要是我能给你快乐就好了……)
女子这样心想,然后说:“能不能答应师师,以后……别在这样伤感了啊?”
男子不说话,女子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不切实际了,然后转移话题到:
“能重新给师师写一首吗?”
“师傅不喜欢吗?”男子问。
“没有……就是……太伤感了,我想要一首,快乐一些的……”
女子说着,视线从天空转移到了男子脸上。
“没有……”男子拒绝,并白了女子一眼。
女子白回去,然后重新看向天空,不自觉的微笑,他让傻兔兔忘记难过了呢,真棒。
短暂的沉默,兔兔给自己听过的另外三首歌划过脑海,然后,想起了那个东西,再不问,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吧……
“兔兔,你那个……‘幻梦柒年’,最后……是不是……还有一句啊?”
“没有啊?怎么了吗?”
“没有,我就是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
“七年的幻梦,换一个等待……嗯~是等什么呢?”女子一边想,一边自语。
男子在心中答到——“等梦醒,或者你来……”嘴上说的却是,“没有,师傅你想多了……”
“好吧……”
“嘟嘟嘟嘟嘟嘟嘟……”正说着,突然有铃声很善解人意的响了起来。
女子坐起身来,捡起旁边的手机,把铃声按掉,犹豫再三,才勉强说出口:“兔兔,七点半了……”
男子没有反应,紧抿着嘴唇,依旧注视着天空。
女子嘴角咧开几次,才成功做出了开心的样子,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好歹是做出来了。
“兔兔,你快跑吧,等下管理卫生的阿姨要过来了。”
男子闻言,即便再不舍,也知道,自己,确实是,该离开了,(五十元啊,好多呢……)
深出一口气,闭眼,伸手自额头往下,做了一个“合眼安息”的动作,良久,男子坐了起来,所有的不开心,已经在刚才闭眼的时候全部藏了起来。
他就这样看着女子,不发一言……
女子被他看得发毛了,就问:“你看什么啊?”
“师傅你走吧……”
“啊?……”女子迷茫又有些怯弱的望着男子,因为不解,也让伪装出来的无所谓更真实了一些。
男子抿嘴朝她笑了一下、
“师傅你不是问我,可愿为你回眸吗?”
一道灵光划过女子心田,不行,要撑不住了,是要哭的感觉。
“我的答案是,我会看着你离开……”
男子说完,女子溃败……
“死兔兔……呜呜……”伪装起来的不在意,终究是被这句话给击溃了。
情绪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身体就自主的模仿了偶像剧里的剧情,女子扑到了男子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男子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什么,等女子哭得差不多了,才说到:
“师傅,我该走了……”
女子放开了男子,用手背擦着眼泪,站了起来,哽咽着说:
“兔兔,你走吧,让师师看着你走……”
男子起身,没有离开,脑袋里充斥着的,都是那一句——“可愿为我回眸……”
(可愿为我回眸?可愿为我回眸?……男子认真在想,会回眸吗?答案是,不会……)
不是因为绝情,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什么呢?你知道吗?我不知道……
所以,不能转身,既然不能回眸,那便不能转身……
“师傅……我们一起吧。”男子尽量在笑,想多传递给眼前人多一些的轻松。
“嗯,我数一二三……”女子也尽力表现得轻松。
“1……”
“2……”
“3……”
三数完,两个人都没有转身,相视一笑,然后,同时转身……
啪……啪……啪……啪……
另外一边,面具人又一次鼓起了掌。
“你们不去演偶像剧,真是可惜了……”
鼓完掌,他摘下了脸上的面具,有东西从眼角掉落……
摘下面具的同时,伞也同时突兀的不见了。
面具人喃喃的自语:
“自以为身怀绝技,自以为无人能敌,自以为知晓世事,自以为无人可及……”
一边说着,一边模糊了视线,最后,失去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