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巷子,在里面,到处都是一些过去的物件,比如那些老旧的楼房,破财的石板,再比如墙角的青苔。
虽然外面太阳有些大,但在这里,却是清凉得很。
张若尘和玖玖左拐右拐,终于到了一家老药店停下。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这里吧。”
这个“他们”,就是指楼管弦一行人,昨日在饭馆吃过饭后,张若尘便先他们问了杭州城里哪里的药店比较好。
他们先是叽叽喳喳说了一大串,比如“回春堂”“妙手阁”“仁心馆”之类的大药堂。
张若尘都一一记了下来,不过在最后,几人吃饱喝足,要散去之时。
苏白拍了张若尘肩膀说道:“道长若是想要求医,可一往老街深处试试。”
于是,张若尘在去过回春堂之后,便径直来了这里。
“师兄,是这里吗?”玖玖看着门上那个都要掉下来的牌匾,微微皱眉:“师兄,咱们还是去妙手阁或者仁心堂看看吧。”
张若尘听后,摇头说道:“回春堂看病如宰人,而我的是经脉问题,医治费用不菲,你说的这两个与回春堂齐名,想来心也黑,师兄我现在就三百二十五两银子,哪够?”
玖玖连忙低头,而后有猛然抬头,从身上掏出五百两的银票:“师兄,你看够不够。”
张若尘盯着她手里的银票,然后眼睛微眯地注视着她:“哪来的。”
说话时,语气也加重了不少,五百两银子,对于大富大贵之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平民百姓,够一家几口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玖玖以前的背景,应该没有这种巨款,那么问题来了。
这钱,哪来的?
想到了某个可能性,张若尘觉得该好好问问。
“这,这钱是瑶瑶姐硬塞给我的,她说这是小钱,给我买糖葫芦的,我不认识字,我以为真的只是小钱,还说我要是不要,就是看不起她。”玖玖被张若尘这严肃的表情吓住了,怯生生地说道:“我,我这就还给她。”
“既然是她给的,那就不必了,自己收着吧,下次就好好谢谢她。”
听到玖玖的钱是楚月瑶给的,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这孩子没有去做坏事,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咦,贫道怎么有种父亲的感觉!
“师兄是因为我才受伤的,这钱要给师兄治病。”玖玖掘强的说道。
“师兄哪能用一个你的钱,自己收着吧。”张若尘摇摇头,笑道,这孩子,心还不错,懂得关心人。
不过也在感叹,这贫富差距好大啊,人家五百两银子只是小钱,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了,而自己累死累活才让身上多了三百两。
张若尘感到了来自世界满满的恶意。
“那……”玖玖还想说些什么。
张若尘揉了揉玖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真不用……那这样吧,你把它藏起来,以后等我们真的山穷水尽之时再拿出来好不好。”
玖玖点头:“嗯,那我会好好藏起来的,不花一分,不让任何看到。”
“走吧,先进去看看这家医馆如何,回头教你读书,竟然连银票上写着什么都不知道……”张若尘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这个破旧的医馆。
看着张若尘的背影,玖玖眼里渗出了些许泪水。
“读书,我也能读书吗?就想那些大富人家的孩子那样。”
……
一进门,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顺着看过去,那是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
张若尘连忙上前,作揖行礼。
老者看了张若尘一眼,又扫过他背后的玖玖,最后目光停留在张若尘背上那把剑上。
沉吟片刻,吐出三个字。
“三百两。”
“三百两?”张若尘疑惑不解。
“没错,三百两,多了不收,少了不卖。”老者指着一张桌子说道,说完便转身进门,捣鼓他的药去了。
张若尘疑惑更深了,也来了兴致,贫道还没有说要干嘛呢,你就开口要钱。
张若尘目光幽幽,说道:“悬壶济世,讲究望闻问切,贫道才一进门,大夫便开口要钱,是否不太妥当?”
这还是遇到了张若尘,修养不错的情况下,若是遇到脾气暴躁的,估计现在都已经破口大骂了。
老者显然也是听出了张若尘的意思,笑道:“你经脉断了大半,本应该命不久矣,但你心灵境界还算可以,强行为你扭转乾坤,聚集灵气,凝结真元,是以你只需继续如此修行下去,六七个月后也可自行恢复,但这段时间,你觉得有点长,不太满意……”
“老夫一向直接,三百两!”
被老者一眼看出身体状态,张若尘内心微变,但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平静地说道:“大夫所言极是,贫道确实还有事耽误不得,需得尽快恢复。”
细细考虑了一下,这里的价格确实比回春堂低了不少,而且刚好自己能够承受。
于是在老者指的那张桌子上,放下银子后,便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老者。
玖玖没有跟着坐下来,而是好奇地打量这屋里的一切,这是她第一次来医馆,以前村里是没有大夫的。
这时外面一声凄凌的猫叫突然响起,而后还传来几声瓦片砸到地上砸碎的声音。
猫叫的声音不好听,很刺耳。
瓦碎的声音也不好听,很突兀。
玖玖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害怕,往张若尘的方向靠了靠。
“小姑娘别怕,这不过是隔壁一只猫胡闹而已。”老者这时从好几个药柜里拿出好几样药材,制备成一大包,递给张若尘:“给,钱货两清。”
看着老者递给自己的各种药,张若尘莫名的笑意更多了:“大夫难道就不交代一下如何使用?”
“常言道,十道九医,这东西怎么使用,作为道门弟子会不知道?”
张若尘笑了笑,没有说话,既而收起东西,带着玖玖转身离去了。
走到门口之时,玖玖突然问道:“师兄,大城池里的大夫,都是这么……神奇的吗?”
张若尘回头看着那快要掉下来的牌匾,说道:“不,他可能只是古怪而已。”
当然,古怪的人,往往在某些方面很强。
张若尘觉得,自己没有在里面翻脸,是正确的。
还未进门便知晓自己的目地。
未卜先知?
心印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