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队教练凝视崔京生的背影,回想前夜和他的交谈。自己是开门见山地问他:“你的目标是什么?”
崔京生像是回答了无数遍那样,自然而又坚定回答:“夺得冠军,站在奥罗拉帝国的顶端。并且像父亲期望的那样,为帝国在世界大赛上挣得一席之位。”
“很好,目标很明确,很合我心意。”昊天队教练一连用了三个很字,“你是队伍里最让我省心的那一个,听话又果决。那么告诉我吧,你怎么看待玉龙?”
崔京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实话实说:“他不像那些外强中干的草包,的确是能够和天才少年这个头衔相提并论。但是他和明源一样明明天赋卓绝却有所牵挂,他们有弱点——那个病美人小公主,但我没有。这一次比赛的最强攻击手,只会是我。”
“好,那么它就是属于你的了。玉龙这几次比赛,尽管极力掩饰,但是不难看出他忌讳使用神魂融合。很显然,他的神魂融合出现了什么异常。战胜玉龙,把他打得落花流水。”教练把增幅器交给崔京生。
崔京生接过来,暗自握拳。
崔京生这小子还是能够让人放心的。昊天队教练满意地勾起嘴角,看向擂台上的玉龙和崔京生。
二人一进入至尊,崔京生就以惊人的速度使用了神魂融合,“神魂融合,空气振动!百变飞马!”
旋风席卷了整片区域,张狂地喧腾着要把人吹出范围外。他自己落在了一匹天马的背上,飞翔在半空之中,占据高度和视野上的优势。
昊天队先前的比赛耗时都很短,原因在于他们一开始就会极其凶狠地把对手打出界,让对手被视为失败。他们甚至有专门受过这方面的培训,深刻地掌握什么时机什么角度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他们,在第一时间就把对手击出范围。
这一回,崔京生使用的也是老套路。尽管玉龙有一定程度的准备,还是受影响险险地要被击出界。规则是要在范围外落地才算失败,玉龙已经超出范围,索性及时地凝水成冰固定了位置,再利用水流将自己推回了原位,才没有出界。
这一招急刹车令众人叹为观止,白苏称赞道:“啊,雅兴也很厉害嘛。那几个经验丰富的老牌强队,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反应过来。”
“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是传说中的选手了。足够强,也足够努力。”明源也难能可贵地赞扬。
只是昊天队教练很不高兴,“该死的,居然被发现了。”
玉龙看向半空中的崔京生,“你们就是一直依靠这种方法吗?连战斗时的乐趣都体验不到吧。”
“你怎么还像个新手一样天真?你们雅兴队不是最擅长这样了吗?这叫战法。”崔京生嘲讽道。
“我们可没有这样的战法。”玉龙迅速做出反击,“急速水流!”
二人相撞,能量余波久久不散。
“这才有总决赛的感觉!”詹姆斯解说,“相信这样纯粹的碰撞与战斗,会是大家最喜闻乐见的场面了!”
昊天队教练冷哼一声之后,调高了增幅器的倍数,改为9倍。崔京生心志坚定,能在狂化状态下保持冷静,同样也可以撑得住9倍的增幅。
“神魂融合,风哮!”崔京生骑着飞马盘旋在半空中,肆意的狂风从四面八方涌现。
舒父看得皱眉,“司缉,有什么发现吗?”
“崔京生的神魂融合相比起他第一次发动攻击增强了,而且,他的脑电波也有微妙的变化,多巴胺极速上升。精神力似乎很狂躁,一直在极其活跃的状态。”司缉根据掌上电脑分析的数据回答。
“冰墙!”玉龙筑起防御抵抗。强大的神魂融合技能和普通技能相比起来,显然是前者更胜一筹,他陷入被动状态。
但偏偏在此时,障碍物发挥了作用,场面环境开始改变。原本空荡无比的狭隘区域,瞬间变成了广阔无垠的崎岖不平山路,层层叠叠的树木丛生,百草丰茂,成为了很好的庇护。
玉龙立即隐匿于其中,借助障碍物扭转了局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在各种刁钻角度进行攻击。
舒父松了口气,“根据我们的训练,这样的环境对于玉龙而言很有优势。”
相对的当然是对面的昊天队休息区,白苏开始了忧心忡忡的心理路程,“我们没有猜测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镇定,还有转机。”昊天队教练盯着正在进行激烈交战的二人。
这种无规则变化障碍物的意义当然是在于千变万化,前一秒可能对你有利的环境,在下一刻或许就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幸运女神可能刚刚还在对你慈眉善目和颜悦色,这时候就抛弃你,和你的对手你侬我侬了。
场景又变成了狭窄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一切遮蔽物也荡然无存,玉龙和崔京生只能两两相对。两个人如果有很大的动作的话,就会出界。
“天啊,环境变成了像是击剑赛场一样的长方形,一旦有什么大动作都有可能出界。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了,只能进攻!这下子,似乎只能进行正面的力量对决了!”詹姆斯尽职尽责地分析。
雅兴队全员脸色都不好看,司缉转头询问:“教练,这样该怎么办?”
“这个事先也没有预料到啊。”正如昊天队没想到他们会借助环境避免正面交战一样,舒父也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不得不正面攻击的情况。
玉龙咬咬牙,也只能正面上了,他提着镰刀径直冲向了崔京生。
“正面来吗?正合我意!”崔京生策马奔腾向玉龙,“神魂融合,飞蹄!”
在碰撞的前一刻,玉龙却侧身掠过他,在极其逼仄的空间下安然无恙地避开了界限,到了他身后,“踩刀尖!”
“神魂融合,空气制动器!”崔京生因为惯性径直冲了出去,临门一脚差点超出界限,狂风硬生生把人吹了回去。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玉龙,在增幅器的影响下,他的神智有一点混沌,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神魂融合,万马奔腾!”他召唤出千万匹高头大马,伴随着自己一同朝着玉龙飞奔过去。
面对这样千军万马的阵仗,玉龙无处可避,也无法故技重施。他被击飞出一定距离,已经飞跃到了范围以外的上空,只待落地。
“这种力度,没有问题了。”昊天队教练勾起一抹诡谲的笑。
玉龙抬手破空捏造出两根细长尖锐的冰锥,贯穿自己的两侧琵琶骨,倾斜着将他自己打回了范围内。以这种自残的方式,避免了出界。
还给你。玉龙忽略不计那些疼痛,抹去嘴角的血色。
“玉龙……”乔雅愣了愣,随后便笑着叹了口气,继续兴奋地加油助威,“还真是厉害啊。”
“神魂融合,蔚蓝乌托邦!”玉龙同时也借助下坠的冲击力进攻,灰蓝色的龙图腾乍现在脖颈上,黑色裂纹也顺势而为地蔓延开来。
昊天队教练目睹玉龙的攻击方式,还有雅兴队认为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的喜悦神情,冷笑一声:“自投罗网,原本在这样大动作会出界的环境下,不能将增幅程度调到最高。不过既然这下是从上往下进攻,就不需要这样的顾虑了。姓舒的,给我看好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新手教练。”
他摁下了按钮,把倍数调整到了10倍。崔京生咬紧牙关,手心一片黏腻的冷汗,甚至浑身上下都在微不可查地颤抖,双目赤红。
“神魂融合……风的吟诵!”崔京生仿佛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般,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地念道。
狂风与海洋的交融,刺目的光芒过后,乔雅在依稀的薄雾中看见站在原地的崔京生,还有出界的玉龙。
界限外围的树木几乎被毁于一旦,满目疮痍。玉龙站在这一路苍茫的终点,脸颊上细微的黑色裂纹逐渐褪去,龙图腾仿佛被洗涤了铅华般,呈现出干净的幽蓝色。
然而标志逐渐变成灰蓝色,变成黑色,然后又变化着恢复了幽蓝色,最后在侧颈上消失殆尽。
显然,这是在被打败后才刚刚冲破了那一层封印。
二人都在万籁俱寂之中退出了至尊,现场恢复了声音,有笑有泪,一时间展现了百味陈杂的情绪。
崔京生大口喘息着,冷汗津津,不顾形象地滑倒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既是因为比赛胜利的狂喜和放松,又是短暂的空白和迷惘。
玉龙蹙眉,低头望向自己的掌心,骤然收拢了放在心口,闭上眼睛咬了咬牙。在失败的那一秒才恢复,这比不恢复来得更让人难以接受。
雅兴队休息区和昊天队的喜气洋洋不同,气氛低迷。阚见和司缉都各自懊悔又忧虑,前者狠狠锤了一下座椅,后者盯着掌上电脑的数据表情变幻莫测。乔雅甚至都已经掩面而泣。
舒萧穿过通道,跑进赛场的那一刻,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他看到计分器上面刺目的分数差,朦朦胧胧地听到詹姆斯和韩冬儿的宣布,跟观众们嘈杂的声音,还有些恍惚。
玉龙……输了?
玉龙从这一届全国大赛开始,每一次正式比赛都没有输过,这一次居然输了?但这却是事实,难以接受的事实,难以接受的失败。
不败的神话,轰然破碎。
雅兴队的小花园里,洒满了星星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