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城外,皇甫嵩立于一处土坡上,看着如潮水般退下来的汉军,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曹操也有些失望地道:“太可惜了,如果能够有一两个万人敌般的将领,这一次估计就打下来了!”
皇甫嵩瞥了一眼他,回头继续看着阳翟城,淡淡地道:“万人敌,孟德麾下的夏侯兄弟已经勇武非凡了,难道还算不上万人敌?”
曹操摇头道:“李宣麾下有四将吕布、赵云、关羽、张飞,那才是万人敌,卑职那两个兄弟与这四人相比,还是要差一些的!”
皇甫嵩一笑置之。
汉军目前在阳翟城外集结了四万大军,有原本皇甫嵩和朱隽带来的五校、三河等兵士三万人,还有曹操带来的麾下五千虎豹骑和五千步兵。这些兵士都是精锐,可是面对十数万人的黄巾军,十几天过去了,还是没能够攻破阳翟城。
不过阳翟城内的日子也不好过,黄巾军本就没有囤积粮草的习惯,没到一处能带走便都带走,不能带走就一把火烧了,所以当他们躲入阳翟城的时候,城内其实是没有多少粮草的。如今十几天过去了,城中更是一粒粮草都没有了,那这些人是靠什么活着呢?说起来有些残忍,他们是靠分食城中百姓的尸体来维持的。
这一做法看似无法理解,其实在古代战争中是很常见的,没有粮草的时候,他们会先杀战马度日,当战马也吃光之后,他们就会分食尸体,等到尸体也吃光了,那他们就只能吃活人了。不过一般战斗打到吃活人的地步,那么也基本注定了失败。
城中的情况很糟糕,可是城外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汉军因为孤军深入,又打了几次败仗,虽然现在咸鱼翻了身,胜了两场,可是遇到这种焦灼的战士的时候,士兵的士气还是会急剧下降,现在他们需要一场胜利。
曹操虽然极力帮助皇甫嵩,可是他也是有私心的,所以一直以来夏侯兄弟都是窝在后面,没有派上战场去厮杀,这也是为什么当曹操提到万人敌的时候,皇甫嵩会提夏侯兄弟,这二人算不上万人敌,可是这样的攻城战,如果派上去,作用还是很大的。
曹操能够感觉到皇甫嵩对他的不满,可他不放心啊,自己麾下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么两个人,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么自己以后怎么办,自己还有远大的理想要靠这两个人推动实现呢。
“孟德兄,我看这几日,那皇甫老儿对我军的辎重供应很是怠慢,应该是对我们兄弟二人出工不出力很不满。不如就让我去率兵攻城吧!”夏侯惇拉着一张脸,眼中有些愤愤。
曹操点了点头道:“我们一直这样也不好,你明天就去一次吧,但是,要量力而行,切记不可冲动坏了自家性命!”
夏侯惇拍着胸脯道:“这个哥哥可以放宽了心,我自然省得。”
戏志才嘿嘿一笑道:“主公大可放心,元让将军勇武不凡,那区区的黄巾贼兵,哪里能奈何的了他。如今攻破阳翟城指日可待,我们应该好好想想拿下阳翟城后的行动了。”
曹操听到戏志才如此说,也是展颜一笑道:“哦,志才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戏志才略一思忖道:“此番攻下阳翟后,朝廷军队对黄巾军的压倒性优势已经形成,几路朝廷大军也不必再汇于一处,当对各地黄巾军进行各个击破,在这样的形势下,卑职认为,主公还需回军东郡,以那里为根据地,征讨附近的黄巾军。”
曹操微微一笑道:“恩,志才请说理由。”
戏志才也微微一笑道:“东郡是主公多年经营的地方,此次虽然被朝廷抽调回去,可是那里的百姓对主公还是很怀念的,如果主公此时回去,百姓定然夹道相迎,主公在那里只要振臂一呼,应者定然云集,到时候,主公集结一支大军东进青州,剿灭黄巾,据为己有之后,青州便也唾手可得。”
曹操一愣,淡淡地道:“志才这些话有些僭越了,我乃汉臣,何来得和失,此言不妥,以后不可在他人面前说起。”
戏志才一惊,忙道:“卑职鲁莽了!请主公原谅!”
曹操见戏志才惶恐的样子,这次微微缓和了一些语气道:“不过志才方才的战略设想还是正确的,等拿下阳翟,我军的确是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就依志才所言回东郡吧!”
第二日一早,曹操出乎皇甫嵩意料的主动请缨,让麾下大将夏侯惇为先锋,负责今日主攻方向,这让皇甫嵩很是满意,这夏侯惇的本事,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样的武将,十几天来却一直被曹操雪藏,这让皇甫嵩或多或少对曹操有些不满,也因此昨日曹操提到并州军的那些武将的时候,他才会故意提夏侯兄弟。如今看来这曹操还是很识相的,自己只一点,他便明白了。
然而皇甫嵩不知道的是,曹操肯这样做,与他昨日之言,没有办毛钱关系。
东风吹,战鼓擂,夏侯惇,怕过谁。夏侯惇率领麾下的一千多人,踩着鼓点,亦步亦趋的向着阳翟城冲去,阵型严整,秩序井然。当进入敌人射程之后,阵型再变,由盾牌兵在前,弓弩手次之,朴刀兵再次,长枪兵最后,这与一般近战对敌的阵型不同,长枪兵的作用并不在这城下,等弓弩手压制城头,朴刀兵在城头打开豁口的时候,勇往直前的长枪兵才能真正派上用场。
翁的一声空气被震动,那时敌军数千支箭矢从城头腾空而起的声音,夏侯惇大喝一声:竖盾。几百枚大盾咔的一下首尾拼接,组成了一道严密的盾墙。
几乎就在这个时候,敌军的箭矢到了。叮叮当当的箭矢撞击盾牌的声音不绝于耳,夏侯惇透过盾墙的缝隙,观察着敌人的情况,当看到第一波箭雨已经结束,而第二波箭雨还未开始的时候,大吼一声:反击。几乎就在同时,唰的一声,数百支利箭从曹军阵中飞起,向着城头的守军将士覆盖而去。
惨叫声此时已经不能够影响双方将士神经,他们就在这一百步的范围内,收割着敌人的生命也埋葬着自己的兄弟,就这样你来我往,三波箭雨之后,曹军的攻城云梯终于架上了阳翟城头。
黄巾军各个面黄肌瘦,可是他们还在不断攻击着城下的汉军,因为他们的将军告诉过他们,输了就没有任何活路,汉军是不会接受他们投降的。
夏侯惇见敌军攻击势头不减,知道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于是大喝一声爬上云梯,手中狼牙棒不断格挡着倾泻而下的箭矢,而他也在灵活的躲闪着砸来的滚木和雷石,几步之后,他已经冲上城墙,不等守城军士反应过来,手中狼牙棒划过一个半圆,身前一丈范围内立刻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守城军士无论兵将全部一招毙命。
这样的杀伤力太大了,守城的军士没有勇气上前,这就位后续的攻城战士留足了空间,他们可以从容的列好阵势。开始于城墙上的守军公平对决。
这时,守将波才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提着大刀,带着麾下的数千将士,一声呐喊,向这边冲来。
夏侯惇早看到了那一队人马,可是他也无济于事,此时只有比谁更能豁出去命了。他看了眼已经列阵完毕的那几十个人,大吼一声,身先士卒,挥舞着狼牙棒,向敌军杀去,他必须扩大己方的区域,让更多的将士上城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守得住这一方城墙,否则只有被杀或者被赶下这两条路,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双方将士都疯狂了,守军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汉军杀退,否则让敌人占据了城墙,也就预示着这场防守战以失败而告终了,这也是守城将士无法接受的,毕竟他们在这里过得太艰苦了,连死人都吃了,如果被敌人攻下来,他们还怎么活下去啊。
就这样双方互不相容,有时甚至为了争夺一寸地方而填上几个人的生命。
攻城战士残酷的,无论对于攻城方还是守城方都一样,他们都是在拼命,你来我往,前仆后继。
夏侯惇血红着双眼,他已经连续砸死不下两百个人了,这样的战绩,足以傲视大汉大多数的武将,可是在今天,还是远远不够。经过一番努力,汉军有四百多人登上了城墙,可是两头数千名守军将这些人团团围住,寸步难行,夏侯惇也不行,他的几次冲杀,也不过是打死几人,然后就被对方的无孔不入的长枪兵逼退了回来。
终于在这个时候波才赶到了,他在守城将士后面大声指挥着,鼓舞着他们的士气,提醒着他们存在的漏洞,弥补着他们的不足,渐渐的守城将士开始战了上风,汉军渐渐有些不支了。
夏侯惇见状,早将曹操的提醒抛到九霄云外,钢牙一咬,爆喝一声,狼牙棒挥舞如轮,瞬间在身前打开一点缺口,他义无反顾的挤了进去,立刻被守城将士围在中间,与其他汉军隔离开来。
究竟夏侯惇能否突出重围,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