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提看到前面一阵骚乱,似乎有人突围,忙问:“汉军突围,可曾拦阻?”
亲兵忙跑到前方去询问,片刻后跑回来报告,说:“大概有不到两千人突出重围,其他汉军没有见到。”
莫若提一脸疑惑地看向汉军大营,只见那里隐隐火光,这里亮一下,那里亮一下,看不到人,可是火光却是在不断的增多,非常诡异。
“都说汉军惯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如今看来,果然如此,这定然是在疑惑我军,但营中有人却是必然的,否则火星如何自己亮起来啊,传令全军,攻入汉军大营,就算他有埋伏,也给我杀他个片甲不留!”莫若提想了想,咬牙切齿地道。
将士们领命杀向汉军大营,不多时,数万人马已经将中军大帐团团围住。
“主公,现在如何是好,敌人已经将中军大帐团团围住!”亲兵匆匆来报。
荀攸微微一笑,道:“主公,几位将军的人马应该到了指定位置了,我们是现在出去,还是待会儿再出去?”
李宣谈笑自如地道:“待会儿吧!再等等!”
呼揭军中从中分开,让出一条两丈宽的通道,莫若提率领数百名亲兵走过通道,来到汉军的中军大帐前,看着帐中隐隐闪动的火光,冷冷地一笑,用生硬地汉语道:“里面的人,都出来吧,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
大帐中毫无动静,莫若提看向身边的一个亲兵,那亲兵会意,跳下马,来到大帐前,伸手去掀帐帘。
中军大帐中,李宣平静地站了起来,走到帐帘面前,伸手掀去。
那亲兵一把拉开帐帘,接着让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在那帐帘拉开的瞬间,帐中突然吐出一条火龙,瞬间将那亲兵吞没,在一阵渗人的惨嚎中,大火从中军大帐开始,向外迅速蔓延,噗噗噗的爆响不断,战马受惊,狂嘶不已,无数的火光窜起,数万将士瞬间大乱。
李宣掀开帐帘,走出中军大帐,身后跟着几人,一起看向远处突然窜起的滔天烈焰,心中万千滋味涌了上来。
“公达,如果天下大同了,这样的伤亡当可以避免吧!”李宣喃喃地道。
荀攸点了点头,一脸无奈地道:“可是天下大同是需要牺牲很多的人才可以实现的啊!”
李宣叹了口气,道:“告诉将士们,只要不反抗的就都想办法救一救吧!”
虞信立刻去传令。
混乱中莫若提被自己的战马摔下马背,正要起身的他,被身后的一匹战马狠狠地踩在腰上,口中立刻溢出鲜血,不过莫若提可是凶悍的呼揭勇士,哪里能够这样放弃,只见他要紧牙关,发出一声怒喝,直起了上半身,可惜一只扫过的马蹄,让他的所有努力成为了泡影,他再一次跌倒在地,而且接着是另一只碗口大的马蹄,结结实实地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吧唧一声,脑袋如同一只摔碎的西瓜般碎成了一滩。
呐喊声响起,抱头鼠窜地呼揭骑兵遇到了包围上来的汉军,一些凶悍成性的呼揭人咆哮着向汉军冲去,可是混乱的阵型遇上汉军的精锐,简直可以说是不堪一击,当怒火逐渐冷却,被理性取代的时候,大多数逃出火海的呼揭人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方法-投降。
天空逐渐亮了起来,那一股一股的黑烟更加的显眼,到得此时,整个战场才归于平静,一队队的呼揭兵,在汉军的押解下,向着已经被烧毁的汉军大营北方的一座土山走去,李宣等人昨夜议事的中军大帐就在那里。
“主公,战斗结束了,将士们已经陆续回来,很快我军的损失应该就能统计出来,不过呼揭人的损失怕是不好统计了,有很多都在昨夜的大火中被烧死了。”张郃向李宣报告。
李宣点了点头,道:“无妨,呼揭军即使有逃走的,也已经是惊弓之鸟,不可能再有什么危险了。”
众人看李宣情绪不高,也不好表现的太高兴,便纷纷起身告辞离去。
李宣呆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耳边还不断响起昨夜那一声声惨叫和哀嚎,那些人在昨天还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是今日却已经连一具尸体都没有留下,成了那片废墟中的一抹尘土,自己的一个决定,便让如此多的人灰飞烟灭,这让李宣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桎梏,开始将他的思考空间一点点得缩小,知道最后缩小到连他自己都消失在脑海里。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李宣缓缓地睁开眼睛,目光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和彷徨,留下的只有坚定,他已经决定了未来要怎么活。
在汉人传统的头七这一天,李宣率领全军将士,带着那一万多呼揭俘虏,来到废墟前,设祭坛,摆香案,杀牛宰马,为那数万被大火烧死在废墟中的呼揭军将士招魂。
李宣亲自献了祭文,读到深情处,那悲伤的语调,让那些听不懂汉话的呼揭兵也不禁落下泪来。
又过了几天,乌孙和呼揭先后派来了使者,希望通过和平的方法,平息这一场纷争,他们没有去找什么车师后部的国王,或者王室成员,而是直接来找李宣,找这个西域长史,大汉的定远侯。
刘宏早已经授权李宣全权负责西域的诸事,可以先斩后奏,因而谈判也变得比较简单,李宣也把细则尽量的做简单,一是乌孙和呼揭退回到自己的国界内;二是赔偿车师后部及汉军所有的损失,合计白银一百万两,黄巾十万两,也可以用牛羊抵扣一半的金银;开放乌孙的关卡,大汉和车师的商队全部只收固定的关税,不得按货物量收税,不过李宣可不是欺负乌孙,车师和敦煌也是一样的收税方式。
这一点,可能人们不太理解,这个收税方式是按照过关的频率或者说次数来说的,每一次通过关卡,只交固定的税,不论你带着多少货物,也就是说,一个商户过一次关,背一兜的货和拉十车的货,收的税是一样的,如此一来,一次通货量越大,则分摊到每件货物上的关税便越低,成本地,挣得更多。
李宣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自从他打通丝绸之路后,外国商人开始陆续踏上中原的大地,可是大汉的商队却是走出去的不多,因为一路下去关税太多,有时甚至一个挑担的商人和一个车队的商人挣得差不多,这就极大的打击了大型商号的积极性,没有形成大规模、大批量的向外输出货物。
这样的情况下,就出现了中国人大量花钱购买外国的物品,而中国的物品则被外国人低价购走,然后带到西域或者更西的大秦赚取巨大的差价,整条商路都是在为外国人服务,中国人在这一条路上不但没有赚到什么钱,反而还亏了钱,如果用后世西洋人的理论,这就是贸易逆差,这样的商业模式越发达,大汉就会越亏空,直到被彻底拖垮。
李宣虽然对此只懂得一些皮毛,可是他现在有手段,又强势,对大汉有利的事情,只要他想做,就可以做。
至于李宣开放敦煌等地的关卡,则是为了让商业的起点或者终点从中原地区转移到敦煌,这是李宣的私心,只有这样,凉州的商业才能够迅速发展起来。至于定州,李宣直接不设关卡,这样的吸引力比凉州还要大。
这一系列举措,别说是吕布这样的粗人,就连荀攸和田丰竟然也是想不明白,可有一个人竟然懂,就是许褚,这让李宣很是惊讶,不过后来一想突然明白了,在跟着李宣东征西讨之前,许褚可是当地有名的大财主,如果不是在商业方面有天赋,如何能够做到当时那样的风生水起。
这倒让李宣忽然冒出一个主意来。
“仲康,我想让你留下来辅佐艾米尔……恩,就是现在的女儿国国王,也就是即将继位的车师后部国王。”大帐内,李宣看着许褚道。
许褚有些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勉强道:“好吧!谁让我们是生死兄弟呢!”
李宣瞬间被许褚的真挚所感动,可这样的时候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他点了点头,端起酒杯与许褚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李宣走出大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大帐内全是许褚的汗脚的味道,昨夜喝醉了不觉得,今天早晨起来才发现难以忍受,于是赶紧穿好衣服到帐外透气。
土坡下如今正在进行着建设,这里是田丰看中的一块宝地,背靠大山,面前有湖,虽然李宣看不明白这些风水之事,不过他手下的人懂,那他就放心大胆地交给他的手下去做了。
李宣要在车师后部建几座贸易城市,他相信艾米尔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能建出四方城,那么女儿国中就一定有人懂得这些。
他在这里只是利用乌孙和呼揭的降卒来开个头,之后的事情,还是要靠艾米尔自己的。
想到这里,李宣不禁看向西北方,今天,他要去接他的艾米尔。
究竟李宣能否接到艾米尔,咱们下回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