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李宣因看不惯宦官殴打宫女,在皇宫中大打出手,教训了一下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此事捅到领军将军那里,本来是可以简单的平息的,然而就在这时,皇上刘宏准备移驾椒房殿,正巧路过这里。
他正疑惑李宣和吕辛为何这么久还在宫中徘徊,却听到那领军将军下令将李宣乱棍打出皇宫。
这一下刘宏可是来了兴趣,几步走到领军将军面前,指着李宣道:“他犯了什么罪,要被乱棍打出!”
领军将军本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咋一看皇上来到自己身边,忙跪地请安,不大的一个偏殿门口立刻乌压压跪倒一大片,有在场的当事人,有附近几个殿内的侍者,都跑来跪下请安。
这样的场景让刘宏莫名的豪情万丈,突然想到李宣所做之事,又想到李宣的请求,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便也不理会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的,微笑着开口道:“传下去,李宣调戏宫女,德行有愧,将军封号和爵位全部取消,只留个并州刺史,念在他对此宫女一见钟情,朕便赐婚与他,朕顾及李宣之前的功绩,特赦了李宣家中亲人之前的一应罪过,好了,都散了。”
也不等李宣向皇上道谢(被罚也算是恩泽,也需要道谢,雷霆雨露皆是圣宠啊),刘宏就大步流星的走掉了,只丢下目瞪口呆的李宣,他在使劲咬着牙冠,否者会有一个“昏君”脱口而出。
皇上赐婚,这是一件大喜事,按照李宣的级别,所赐之人是不可以以宫女身份出嫁的,那是对李宣的侮辱,所赐之人必须有相应的官职,这个官职便是女子的身份。为了让女子有个体面的官职,而因为女子是管理貂尾和附蝉的,皇上大笔一挥就封了她个貂蝉的官位,而女子因为没什么响亮的名字,之后,便也就直接将这当做了名字。
也算是一种缘分,这女子正是当日被吕辛解救送到平洪殿来的那位,可惜她没什么背景,在整个皇宫内侍大清洗的时候,还是被人瞄上了,那中黄门惊讶于貂蝉的美貌,便想霸占了貂蝉,当然,这些宦官的霸占与正常男人的霸占是不同的,他们都只是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整日里也就是动动手动动嘴。
貂蝉誓死不从,便有了今日的一幕。
晚上,李宣回到了居住的旅社,趟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向如月保证不朝三暮四还没几天呢,他就给如月招了个大妇回去,让李宣怎么解释啊。
皇上赐婚,所赐之人必须为大妇,这是定论,不能更改,你把皇上赐婚的女人当了小妾,便和睡了皇上的女人没有多少区别了,这普天之下,哪个敢明目张胆的做这件事啊。
这刘宏也是个急性子,第二日,便命人带话说三天之后是良辰吉日,着李宣入宫迎娶新娘子貂蝉。
这都什么事啊,千古第一奇事,自古有娶到宫里的女子,还没有从宫里嫁出来的女子呢,你可能会问,公主之类的不就是从宫里嫁出来的,不是,公主在及笄之后,便会在皇宫之外单独开辟一处院子建府,而且公主也不是嫁出去,而是将驸马娶回来。所以说刘宏让李宣入宫娶老婆,是千古奇事。
皇上都下令了,除非李宣现在就拉起大旗造反了,否则这事就只能听皇上的,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于是,在三天之后的早晨,李宣垂头丧气地进了皇宫,在平洪殿迎娶了自己名义上的正妻貂蝉。
刘宏看着殿下的一对新人,突然觉得自己竟然很开心,见李宣实在是拘谨到极点,便大手一挥,笑道:“滚吧,朕有事再给你下旨!”
李宣没有请到一星半点的赏赐,反而请来一个正妻,这样的笑话在朔方不胫而走。但是千万不要以为朔方之人是在耻笑李宣,他们其实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因为在有心人的宣扬下,虽然刘宏没有说赦免的真正人物是什么人,可是李宣的家人被赦免,而李宣的家人是什么人,这样的事情还是纸里包不住火的,所以现在的朔方人都知道,李宣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正名而心甘情愿的放弃封赏的,这样的人能不让人佩服吗?至于说被皇上赐婚,那更是荣耀至极的事情,虽然他们也如李宣般更爱戴如月,可服从皇上的话这样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让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叫貂蝉的也会像如月一样对他们好。
此时的李宣还在顺着黄河一路向朔方方向乘船前行着,他们要从洛阳逆流而上,在风陵渡转而北上,一直到壶口山停船上岸,然后绕过壶口山继续乘船北上直到云中,这一路出了相对平静的司隶就进入了李宣的治下并州,可以说是非常惬意而且相对安全的一次旅程,因而李宣也是抱着一种游山玩水的心情回去。
自从李宣听到皇上赐给他的是貂蝉后,便总想要认真的看一看这个貂蝉会不会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四大美女之一的那个貂蝉。
成亲那日,李宣独自一人到皇宫迎娶貂蝉的时候,才第一次认真的看了看她。
只见此时的貂蝉身形消瘦,但是样貌出奇的精致,此时流云般的长发已经挽成一个妇人髻,白皙的面庞上没有一点瑕疵,眉簇成黛,微蹙微颦,皆若有思,也若无思,看着这样一张脸,李宣的心被什么拨动了一下,令得他想要去探究这女子的心中到底藏着何种的凄苦。恍惚间,李宣不禁怀疑面前这个动人心魄的女子真的是那日自己从那些宦官手中救下的那个女子吗?
不过当看到貂蝉额头那道被木鞋底擦伤的痕迹,他可以肯定就是她。
貂蝉却并没有李宣般兴致高,她面无表情的配合着做完了那女子一生最为看重的仪式,然后默默地随着李宣步入洞房。
此时的李宣已经发觉了气氛的怪异,他试着去调节那略显尴尬的场面,开口道:“貂蝉姑娘,不知道你的家人身在何处啊?!”
话一出口,李宣便后悔了,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问一个无依无靠凄苦的女孩家人的情况,这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果然貂蝉并未理会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端坐在卧榻边上,右手在不经意间死死的抓着榻上锦被的一角,默不作声。
李宣异常郁闷,本就因为被皇上突然赐婚,心中有些愤懑,如今倒好,娶回个老婆来就如同泥塑一般,长得再美也没有用啊。
李宣来到卧榻里侧,也不理会坐在外延的美女,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个光,拉开大被倒头便睡,口中还兀自说着:“这皇上干得都是些什么事啊,这样的老婆供到床边,不做噩梦才怪!”说完还将背对着貂蝉,准备就这么睡了,至于貂蝉,他也懒得理会了。
过了良久,李宣已经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幽怨的声音响起:“奴家并非有意扫大人的兴,只因奴家是一个不祥之人,不愿意拖累了大人,可是又无计可施啊!”
李宣迷迷糊糊间听到貂蝉的这样一番话,打了个哈气道:“你这又是从哪听来的混账话啊?怎么就成了不祥之人了?!”
貂蝉幽幽一叹道:“奴家自小就没了爹娘,是被舅母养大的,不过她待我并不好,整日里打骂,说的最多的便是我是个不祥之人。然而我却不信,如果我真是不祥之人,为什么她没有事?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意识到,我或许真是那样的人。”
接着貂蝉幽幽地讲了一段故事。那一年的冬天,貂蝉遇到了一个叫任红的女子,她是逃难来到忻州的,那时的她骨瘦如柴,可是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坚强的活了下来。貂蝉居住的小亭没有识字的先生,任红就去找亭长软磨硬泡,最后硬是谋了份教书的差事。
一年之后,任红的身体已经恢复,她对亭子里的孩子都非常好,教他们读书识字,教他们如何做人。
可是后来,来了一伙人,要选一些秀女入宫,亭上的大人们都吓坏了,将女孩子都藏在家中不敢见人。
可是貂蝉对此一无所知,她的舅母也并不管束她,估计更愿意她被选走。
有一天,貂蝉在河边挑水的时候,被那些人看到,他们夺了貂蝉的水桶丢到地上,拉着她就走,貂蝉哭喊着,乞求着,可是无济于事,没有人来救,而那些人也根本没有要放了貂蝉的意思。
这些被任红看到了,她冲过来,拿着一根竹竿,劈头盖脸的向那些人砸来,那些人猝不及防,被打得有些慌乱,貂蝉趁机挣脱了,拼命向山上跑去,任红拿着竹竿如同一个战士一般,抵挡着那些人,貂蝉终于跑进了山,获救了,可是任红被带走了。
自那一天,不祥之人这个说法逐渐被貂蝉接受了。
去年,小亭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说能给人测生死,貂蝉便去问他,她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她当时想,如果这个道士也说是,她就去死,她不愿意再拖累别人,不愿意有更多的人像她的父母和任红一样,被拖累。
可那个道士却说貂蝉命中富贵至极,可就是命太硬,唯真龙才能承受。
那之后,貂蝉便决定入宫,一是想要找到任红,二是她觉得皇宫是皇上住的地方,皇上当然是真龙天子了,只要住到那里就不会再害人了。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受到太多的欺凌,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嫁给李宣,她真的好害怕,担心会连累了李宣,因为她知道李宣是一个好人。
李宣早已睡意全无,安安静静地听完貂蝉讲述的事情,感受着她内心的痛苦,不禁将她轻轻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