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踩着拖鞋噼里啪啦跑下楼,便见孟嘉鱼抱着手臂静静地坐在路边的木椅下。夜晚的气温比白天要低不少,祁煜淮心不免得一紧。心里疑惑,却也有些生气。
待他快步走过去,便弯下身子把脸凑近她的脸。
孟嘉鱼见一个黑影罩在自己身上,便抬头去看。
一瞬间,四目相对。孟嘉鱼就落了泪。
祁煜淮本想吓她,不料还没出声,对方就先哭了起来。
他急忙蹲下来,伸手去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怎么就哭了?我还没吓你啊。”
孟嘉鱼想起下午看到的情景,又见他一脸着急关切的看着自己,矛盾的场景一交织,她哭得更凶了。
祁煜淮见孟嘉鱼嚎啕大哭,便拉着她站起身,把她一把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现在想起她不声不响的就来找他,来就来了却也不说话,一见他就哭。心里的气恼变成了心疼,开始猜想她是不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才来找他哭诉的。
孟嘉鱼被他紧紧抱着,他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那种熟悉的安全感令她稍微放松了些,渐渐止住了哭声。
祁煜淮见她哭声渐小,从他身上抽离,便捧着她的脸替她把脸上未干的泪珠全数抹去,又问:“到底怎么了?”
孟嘉鱼这才想起来自己有多委屈,别开脸躲开他的触碰,气呼呼的道:“讨厌你,别碰我。”
祁煜淮见她朝自己生气,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手触及的皮肤光滑且冰冷,他又把她拉了回来,半搂着她道:“为什么讨厌我?给我个理由。”
孟嘉鱼沉默着不说话。
祁煜淮便伸手去戳她的腰,没几下两个人就打打闹闹起来。
孟嘉鱼虽然生气,用了些力气打他,但敌不过人家是个男生,力气就是比她大。没几下,手就被他紧紧束缚了,只剩一双含着怒意的大眼睛,在无声的发动攻击。
祁煜淮被她逗笑,腾出一只手戳她的额头:“眼睛瞪那么大干嘛?要吃了我?”
孟嘉鱼嘴角一撇,“你知道我来了多久吗?我下午五点就到了,等你等到现在,现在你看看几点了?我何止要吃了你,我简直恨不得把你变成一堆灰扬了。”
祁煜淮见她气鼓鼓的,话说的也毫不留情,打不过自己只能嘴上使劲,便笑意更深:“那也要和你的一起掺和再一起扬了。”
孟嘉鱼嘴上也斗不过,气得一跺脚。
祁煜淮这才渐渐放了手,还是抱着她,在她耳边悄声问着:“我的小金鱼到底怎么了?来了也不告诉我,一见面还对我发脾气。我是哪里做错了?好歹告诉我一声。”
一句“小金鱼”,哄小孩的语气,孟嘉鱼的怒意顿时消散。那句“小金鱼”,贴着她的耳朵,还加重了语气,简直让她腿软。
孟嘉鱼强迫自己认真起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一来到就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说三说四的,还‘礼尚往来’的,你别打算随便敷衍过去。我警告你。”
祁煜淮皱眉一想,顿时舒展开眉头,把下巴抵在她头上,心里忍不住偷了起来——原来她是在吃醋。
接着赶紧解释:“不是说我们宿舍之前养了一只龙猫吗?昨天被宿管阿姨发现了,让我们赶紧处理掉。我舍友在校园帖上给他找了下家,人家刚刚不是过来找我们拿么。我养了大半学期的,肯定要从我手里送出去。至于你说的说笑,我也没注意。那‘礼尚往来’也只是我把没用完的饲料和棉花送给她了,她带了杯奶茶给我舍友。我顺道拿上去罢了。”
孟嘉鱼在他怀里静静听着,一只耳朵听他的心跳,一只耳朵听他说话。
嗯,心跳平稳,应该没有撒谎。
孟嘉鱼点了点头,“哦。”
祁煜淮站直身子,握着她的肩膀道:“那你呢?为什么突然来了,一句招呼也不打?”
孟嘉鱼原本平复的心又恼了起来,伸手拧了他一把:“还好意思说呢,陆新舟说你翘课三天被处分了。你这次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带龙猫去春游了么?”
祁煜淮被她的话逗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解释道:“上次不是和你说想一直打游戏?我去参加一个游戏研讨会了,三天时间。舍友最后一天没帮我顶住,恰巧时系主任的课,直接三天缺课都给我查出来了,就吃了个处分。你不会要怪我吧?”
孟嘉鱼本想训斥这人太不靠谱,竟为了一个游戏翘了三天的课。但听他最后那句话,所有的话只好咽回肚子里。
“怪你干什么,你喜欢做什么就做好了。”
祁煜淮紧盯着她表情的眼睛充满笑意,伸手摸摸她的头:“知道了。”
伸手又捏她的脖子,推着她往前走:“今天回不去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孟嘉鱼来这也只能听他的安排了,还是忍不住道:“但你功课也不能拉下的,你这不都是有关联的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诶,你什么语气,我是不想你毕不了业好不好?”
“谁说毕不了业,别瞎说。”
“那你要好好读书,不要挂科。”
“知道了,啰嗦鬼。”
“我是为了你好!”
“知道了,夸你可爱。”
“你!你......”
两个人边走便斗嘴。
学校不远处就有酒店,孟嘉鱼住了下来,祁煜淮则赶回了学校。
等孟嘉鱼正打算洗个澡休息一下,突地听见有人敲门。
吓得一瑟缩,一边问着是谁,一边拿起手机就准备给祁煜淮打电话,却听见门外传来祁煜淮的声音:“是我。”
孟嘉鱼这才开了门,见是穿戴整齐的祁煜淮。
“你怎么来了?”
祁煜淮不说话,推开门挤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床边:“他们说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孟嘉鱼皱眉:“他们?是谁?”
祁煜淮不说话,半躺在床上,似乎在想什么。
孟嘉鱼走上前,用脚踢了踢他的脚:“怎么不说......”
话音未落,她就被一股力量拉拽着倒向了床。
接着两个人位置一换,孟嘉鱼躺在床上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带笑的祁煜淮:“你...你干嘛?”
祁煜淮未说话,直接俯身。
刹那间,孟嘉鱼只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明明刚洗完澡,却又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她有看着面前闭着眼睛的他,也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柔情气息,绵延缠绕,无穷无尽的在二人之间回荡。
直到感觉呼吸不过来了,孟嘉鱼才睁开了眼,用手推他。
祁煜淮亦是如此,低头看着可爱人儿有些红肿的嘴唇,舔了舔自己的,从未觉得别人的口水也会如此的香甜,香甜的令他着迷。
两个人四目相对,饱含深情。
孟嘉鱼瘫软着,后来是由祁煜淮扶起,再由他帮自己吹发,他的动作轻柔的,让她不知不觉的便睡着了。
再睁开眼,已是白天。
孟嘉鱼看了眼手机正想起身,只觉腰上缠着一股力量。
背后传来慵懒而迷人的嗓音:“再睡一会,太早了。”
孟嘉鱼心一跳,又缓缓地躺下去。再轻轻地翻了个身,转向他。
祁煜淮正闭着眼睛睡觉,手依旧揽着她的腰。
孟嘉鱼抬着头看着他的脸。
此时的他好似一个干净纯粹的瓷娃娃,毫无防备,毫无那些生冷气息,让孟嘉鱼第一次觉得他也是需要保护和呵护的一个娃娃。
孟嘉鱼伸出手指开始触碰他的眉毛、鼻子、嘴唇,动作小心又轻柔。
忽然觉得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一种好似可以看见未来的幸福。
祁煜淮忽的皱眉,伸手捏住她的手指就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继而睁开眼,看着吃痛的她道:“还摸不摸?”
孟嘉鱼握着手指,摇了摇头:“不摸了。”
祁煜淮扯过被子盖住她的头,轻轻拍了拍:“睡觉。”
孟嘉鱼哪里还睡得着,闷了一会才露出头来。
祁煜淮低头睁开了眼,瞧着自己怀里的小兔子,道:“怎么了?”
孟嘉鱼声音柔柔的:“不想睡了,我想起来。”
祁煜淮凝视了她一会,便放开了搂住她的手:“嗯,那你起吧。”
孟嘉鱼这才翻身下床,去洗漱了。
两个人又过了一个周末。
等孟嘉鱼回到宿舍后,才想起来想要和祁煜淮说翁棋贤的事情。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便把这件事情抛掷脑后了。
这天,孟嘉鱼正在体育馆上体育课,临近下课的时候,外边突然下起来瓢泼大雨。
因着没有带手机,孟嘉鱼便打算等雨停了再走。
一个班的人,有的撑伞乐滋滋的走了,有的找了同学一起结伴走,还有的打电话找朋友送伞过来的。
孟嘉鱼静静地站在一边,体育课上认识的不同专业的女生来和她打招呼,随即就跟着来接她的男朋友走了。
渐渐地,人快走光了,雨还没有停的迹象。
孟嘉鱼这才焦急起来,整理起衣服,挽起裤脚,打算跑回去算了。
正当她准备往雨里冲的时候,却被人一把给拉住了胳膊。
她回头,愣在原地——是翁棋贤。
翁棋贤冷着一张脸,把手里的伞递给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
孟嘉鱼缓过神,反射性的摇头,转身准备逃走。
翁棋贤不肯放手,直接把伞塞进她的怀里,转身往外跑走了。
孟嘉鱼抱着那把伞,惊讶的望着跑走的男生。
身后传来一个穿着球衣的男生的哀叹:“老翁也太没良心了,说好了来接我们,怎么把伞给了别的女生?我的天。”
另一个男生也道:“重色轻友啊!我们认命吧。”
说完,两个人便跑了出去。
孟嘉鱼这才想着把伞给人家,往前追了两步,便也放弃了。
那几人早就没了踪影。
她握着伞柄,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