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进入客厅之后,刘备见他着装跟一般文士没有什么差异,只是一件青布衣而已,并未是那种做法时候的道服,心里这才安稳了不少。在张鲁向他行礼完毕后,就请张鲁上座,然后感谢张鲁拨空前来探视刘禅。
张鲁却有些不知所谓地,开始谈起他这两日夜观天象的事情,弄得刘备一头雾水,问道:“张将军对备有何指教?”
张鲁说道:“请汉中王容许下官见世子一面,也许到时候就可以知道病症了。”
刘备暗道一声,终于还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也只能病急乱投医,刘备便带着一丝侥幸心理答应了张鲁的请求。
两人一同来到刘禅的卧室,见到里面正有华佗与张方平两人在看护着。张鲁其实也是懂得一点医术的,否则怎么可能凭借一纸符水,为汉中百姓治病数十年呢?他便上前在刘禅身上查看了一番,发现他印堂发黑、盗汗、神智已经不清。
然后,张鲁伸手掀开刘禅的被单,发现脚底确实有一个北斗七星的印记!张鲁忍不住啊了一声,惊道:“七星命格!这下大事不妙了!”
汉中王府,吴王后寝室,正有两个人在低声交谈。
王荣带着一丝欣喜告诉吴氏道:“启禀王后,那位大师似乎成功了。根据消息,世子现在卧病在床,昏迷不醒,汉中王已经留在在世子府照看了快一天,就是医国院的名医也都束手无策。恭喜王后!”
吴氏闻言,性感的嘴角邪恶地微微翘了起来,笑道:“王荣,你办事果然从未让本夫人失望过。还要过几天才会有结果?”
“照那位**师所说,应该还要十几天时间。”
吴氏点点头,说道:“看来本夫人这个母亲,现在应该出面去看看我那个乖儿子了,免得他一个人生病没有母亲的照顾,看起来未免太可怜。”她当即传令王荣,准备出行到世子府去。
刘备听到张鲁说什么大事不好,什么七星命格的,更是听得糊涂了,问道:“张将军,你有何发现请尽管说来。”
不想张鲁忽然下跪道:“主公,如果你信得过张公旗的话,请让臣下为世子的病情略尽绵薄之力!”
刘备见张鲁忽然称呼自己主公,心里不免有些惊诧,因为这个老头可从未这样称呼过自己。他便将张鲁搀扶起来,安抚道:“公旗你有何治病的良方吗?”
张鲁扭头看看室内,随即附耳在刘备耳边低声说道:“汉中王也许不信,如今正有妖人在做法窃取世子的北斗之气!”
刘备听得心里一惊,忙问道:“那寡人现在就派人去将那妖人抓起来,是否就可以了?”
张鲁摇摇头,让刘备稍安勿躁,世子现在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而且他现在也还不知道妖人做法的地方。汉中王现在要做的,是赶快再寻良医为世子看病,他这就回去准备做法的事情。
刘备见张鲁不似在诓骗他的样子,而且想法也算周全,就立刻传令张贴榜文寻访名医,然后亲自将张鲁送出世子府。
张鲁此次为了世子刘禅,可谓是真的尽心尽力,回到家之后连茶水也没有喝上一口,立刻让家人赶快准备设坛做法的一切用品,一直忙到深夜才将一应物品准备妥当。
张鲁随即吩咐家人,将那些金钱纸马,迎风挂旗,蜡烛长香、美酒果品全都摆好,又郑重其事地将家里大堂上的那副老子画像请了出来,然后才开始作法。
很快地,人们忽然发现,成都城北的上空,出现一道白光直冲霄汉,而且看样子颜色随着时间的推进,颜色在缓慢地变得加深了。甚至到了后来,全城范围的人都看得到拿到光亮。大家以为是出现神迹了,纷纷摆出桌案,点烛烧香膜拜起来。他们哪里知道,其实这是张鲁在设坛作法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张鲁身上、下颌的胡须上,已经是汗水淋漓,灰色的道袍今天在皮肤上,如同一只掉进河水里的落汤鸡。
张富看到父亲这次作法如此辛劳,跟往日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生怕父亲因此有个好歹,就想要上前请父亲不要再继续作法。不想,他才刚刚向坛上迈出一步,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弹开了,吓得张富再也不敢上前。
这时候,张鲁心头终于生出一丝感应,西北方向有一团浓密的黑气,其中散发出浓烈的邪气。张鲁心头一喜,暗道一声应该就是它了!
张鲁立刻撤法,喘息了一口气之后,叫过来张富吩咐道:“我儿谨记为父的话,你快去通知汉中王,妖人就在成都西北方的锦屏山之中!请汉中王速速发兵剿灭,则世子方可无恙!”
说着,张鲁感觉身体就有些支持不住,暗叹自己真的是老了,要是在以前就是坚持个一两天都不在话下啊!张富见父亲说得这般严重,自然是不敢耽搁的,立刻冲到马厩骑上快马,直奔世子府而去。
张鲁被家人搀扶进自己的卧室,家人才去转身出去,吩咐厨房烧水给主人洗澡。张鲁坐下之后,感觉自己有些困了,就靠在案上睡着过去。
锦屏山之中。
一座华丽的道观伫立在山顶,绿树红墙掩映之下,显得如此地宁静。
但是其实这里并不宁静,山顶的天空莫名笼罩了一层黑色的云层,其中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邪气,让方圆十里之内的鸟兽都逃之夭夭。
此时的锦屏山与其说是宁静,不如说是死气沉沉,来得更加妥当。
道观的院子里面,正有一个紫面、身着姿色道服,头戴紫道观,甚至连头发都是紫色的道者正在兴坛作法。
他正闭眼打坐着,四周摆满蜡烛,嘴里正在喋喋不休地念着咒语,声音极其模糊,听起来有如一首催眠曲。
不远处的一个木架上面,居然挂着一具血淋淋的女子尸体,血液已经流了一地,散发出一阵腥臭。
道士的双眼蓦地睁开了,念咒随即停止,扑的一声,身前的一盏蜡烛无风自灭。
紫色道士忽然怒道:“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真是好大狗胆,居然敢来干扰本仙人作法!”
紫色道士咬破食指,拿起一张符纸在上面画了起来。符纸画完之后,他的手中一抖,符纸自动引燃,道士开始念咒。
此时,那团乌云似乎受到了感应似的,开始自行移动,很快便来到成都城上空,将整座城池完全笼罩起来。
成都城此时虽然是黑夜,但是夜色却漆黑得太过反常,已经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些悬挂的灯笼的光,根本照不出五尺之外。
城里的所有犬类,全都不约而同地同时狂吠,就是城外也莫名传来一阵阵狼毫。这样的夜晚,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张鲁做梦了。
他梦到自己家的上空出现了一团乌云,散发出浓烈的邪恶气息,让他感觉极为不安。然后,张鲁听到卧室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张鲁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法师,身体很疲乏,只是睁开眼睛对着门口说道:“进来吧。”
然后门开了,他看到一个紫面、紫发、紫衣、紫冠的道士走进屋内。
张鲁不由得一愣,他自从迁居到成都之后,已经甚少与同道中人有所往来,就站起来,拱手问道:“请问这位道兄,为何三更半夜来到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