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的军阵之中,关羽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前方的战事。他的一双凤目之中睁得大大的,射出骇人的精光。
今天经过大半天的攻城之后,他的士兵已经五次冲上对方的城头,可是每次都被那可恶的曹仁,亲自带兵击退。还有那个可恶的满宠满伯宁,总是在那么准确的时机,将自己的所有攻城器械击退!
——难道连自己亲自坐镇,都依然攻不下这已经开始破败的小小樊城吗?自己可以一次击败于禁的大军,可是眼前的小小樊城,怎么如何都过不去呢?
想到这里,关羽的心里不由得感觉一阵愤懑。他看了看天色,天空万里无云,呈现一排深蓝的颜色,只有太阳发出白灿灿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下午时分,士兵们已经打了大半天的仗了,
这时候,副将忽然上前向关羽禀报道:“君侯,有两员家将有事前来禀报。”
关羽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如今正在打仗,他们有事的话,等到这仗打完了再说!”
副将被关羽的凤目扫过,心里不由得感觉一阵冰寒,连忙说道:“末将也是这样回复他们的。可是他们说,是世子吩咐他们前来禀报要事的。”
关羽哦了一声,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他知道,刘禅那边就在自己的军阵后方,而且还有整整步骑一千人在护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才对啊!
但是既然事关世子,关羽不得不临时过问一下,说道:“那就让他们上来一见。”
很快地,两员家将就被副将给带了上来,立刻跪倒施礼。
关羽一看这两人,果然是他家的老人了,问道:“世子有何事要你们禀报,快快报来?”
其中一人便按照刘禅交给他的话,一字一句地答道:“回君侯的话,世子说,荆州军的军阵中士兵不守军纪,请君侯派人催促他们站到阵列,免得受到敌军突袭时无法抵抗。”
关羽闻言眉角一挑,然后忽然大笑起来道:“曹仁现在已经被本侯打得只能如同老鼠一般,龟缩在了樊城之内,简直是已经吓破胆了,他如何再敢出来于我较量,更别说是什么突袭我军了!刘禅小小孩童,居然敢来教本侯如何打仗!”
关羽的口气果然是够狂妄,完全是一副睥睨天下英雄的姿态。
那人跟随在关羽身边多年,对关羽的性格其实是很了解的,知道君侯现在这样说,其实已经有些在生世子刘禅的气了。但是自己出发前,世子一再叮嘱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将他教给自己的话统统告诉关君侯的。
那人无奈地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君侯明鉴,曹军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他们在您的神威之下,总归是要败北的。但是世子说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难保曹仁真的会丧心病狂地出兵与您一搏。所以,您现在尽量做好准备也不迟。”
那人的话已经说得实在是够委婉的了,前面还不忘大大地拍了关羽一个马屁,但是关羽在胜利面前,如何听的入别人的话呢?
他右手一挥,道:“你不必说了,本侯自有主张。我从军数十年来,何曾被人教过如何打仗了呢?他曹仁就是再胆大,谅他也不敢开城出兵的!”
那人无法,而且世子对自己下达的命令,自己也已经不折不扣地做到了,既然关君侯不愿意接受,那么自己也没有办法。所以,那两人便向关羽再施了一礼之后,便悻悻地退开了。
樊城的城墙上,战斗依然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地上到处都是箭矢、断裂的刀枪以及汩汩的鲜血。
阳光很强烈,天气确实很不错,很适合打仗,何况现在太阳光照射的方向,对于守城的曹魏军而言,是大大的有利的。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天气实在太热了些,地上的一摊摊鲜血,散发出浓烈的腥臭的味道。
曹仁现在的形象显得有些狼狈,几乎完全没有往日衣装华贵的大都督的模样了。他的黝黑而圆的脸上脏兮兮的,手中拿着自己的宝剑,可惜身上的衣甲不但脏,而且还破了多处口子,看来是亲自参与战斗是时候弄出来的。
曹仁身后就是满宠,他已经在大口喘气,身上的衣甲沾上了不少血迹。本来白皙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了,看来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跟不上。满宠是能够打仗的将领,可是确切地说,他是个典型的儒将,智谋高出他的武艺水平太多。
曹仁到此时敌人的攻击明显放缓,开来他们已经在准备撤退,然后新了一波攻击便会跟着上来的。不过,这中间的时间差,也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曹仁没有擦去剑上的血迹,便直接将宝剑回鞘了,伸手扶住满宠道:“伯宁,你累坏了吧?我扶你到那边阴凉处休息一下。”
满宠感动地点点头,并不忸怩做作的故作推辞。如今,他们共同防守这座小小的樊城已经好几个月,可谓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其实,在此之前,满宠与曹仁的关系并不算好,两人还因为是否从襄阳出击的问题几乎闹翻,结果曹仁果然一举被关羽打败,连襄阳都丢了。
两人坐下之后,曹仁叹道:“如果再让关羽军这样进攻下去,咱们这樊城迟早是要陷落的。咱们战死不要紧,可是到时候,关羽北上就会后顾无忧了!”
满宠怎么可能不知道樊城战略地位的重要性呢?当初曹仁畏惧关羽神威,就想要弃樊城逃跑,还是被他满宠给劝住的,所以大家才会一直坚守到今天。
满宠平心静气地说道:“都督,咱们现在能够做的,就是能够坚守多久就守多久。到时候时局稳定下来了,咱们的援军也就出动了,到时候即使樊城陷落,关羽北伐也是要受阻的。”
曹仁带兵打仗是好手,但是说到分析时局,那当然还是比不上满宠的,便点点头道:“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重要的是,咱们现在应该如何守住樊城呢?”
“都督,刚才我看过了。荆州军现在是士气骄堕,以为今天一定胜券在握,所以很多士兵耐不住烈日,都坐到地上休息了。”
曹仁道:“那又如何?”
“都督可立刻带领一队人马,从西门而出突袭荆州军。料那荆州军在毫无防备之下,一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然后我便也带人从城中冲出,咱们两下夹击,关羽必定首尾不能相顾,只能是大败而归。”
曹仁却是大惊道:“伯宁切不可轻用此计,这要是关羽引我们出城的奸计,那可如何是好?”
满宠见曹仁还是畏惧关羽的神威,暗叹一口气,解释道:“若这是关羽的奸计的话,那么今日荆州军的攻势便不会如同潮水一般来袭,而是会给我充分的喘息之机,这样我们才会有更多的力量发动突袭。可惜,荆州军没有,他们的攻击一波强似一波!”
曹仁点点头道:“伯宁你说得有理,不过咱们接下来再看看关羽的这波攻势再说吧。”
满宠点点头,知道曹仁现在已经变得如同惊弓之鸟了,便说道:“既然如此,都督请先拨出一千骑兵下城休息,到时候才有体力出击。”
曹仁点点头道:“若是要出击,我那三百亲兵个个是精兵,也让他们待命去吧。”
满宠这才唤来一个偏将,让他将曹仁的命令传达下去。
不久之后,樊城下,荆州军的又一波如潮的攻势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