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一看我把牌翻转了，他也把牌翻了过来，指着牌质问女郎：“这是什么牌呀？我怎么配？”
那是一付超级烂牌，一六一七，一八一九，要么配成三七，要么配五五，根本没有竞争力。
女郎看看他的牌，又看看我的牌，不相信自己眼睛的样子，她气喘如牛，将牌一一抓起来，观察反面，再逐一放下。
“怎么，你怀疑我掉换了牌？”我揶揄道，又伸开两手，“你们两人都看到了，我一直没有接触这付牌，牌是你帮着推过来的，又是你帮着翻开的，你总不会怀疑我作了手脚吧？”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她问道，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那你说，应该怎样？”
“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应该是这样的。”
“可现在明明是这样了。你说，谁输谁赢？”我含笑盯着她。
此刻中年人从刚才混沌的状态下恢复清醒了，他一看面前两付翻开的牌，大惊道：“怎么回事？怎么是这付结果？”
“是啊，我……我也不知道啊？”女郎明显发蒙了。
中年人一个耳光拍在女郎脸上，女郎负痛，以手捂脸，眼里盈满了泪水。
“你这个贱货，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中年人看看她，又看看我，突然似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跟这个人是认识的，你特意把他带来，是给我设了局，故意说要帮我，实际上是算计我，你们串通好来骗我的钱，对不对？”
“不不，老板，我跟他根本不认识，你可不能冤枉我呀……”女郎吓得连声哀求。
我坐着没说话。
中年人盯着我：“小伙子，你说实话，是不是这样？”
我反问他：“老板，你姓什么？”
“姓焦。”
“焦老板，你认为，刚才的牌，你应当扔个什么骰子？”
他脱口而出，“是五九。”
我一指女郎，“但她扔的就是五九呀。”
“什么，是五九？”中年人不相信。
“你瞧，骰子还在这里呢，不是九点吗？”
“那不算，肯定不是五九。”
“这么说，你不能信服这个结果？”
“当然不信服，我是被你们算计了。”他恶狠狠地说。
我笑了笑，问道：“那我们要是再来一盘，你同意吗？”
他一听，急忙点头：“当然同意。你愿意吗？”
这时莫武急得插话：“怎么还要来一盘，明明是咱们赢了。小培，别再跟他来了。钱是我们的了。”
焦老板瞪了莫武一眼，冷冷地说：“钱是你们的了？小伙子，我劝你还是冷静点，这些钱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你们能不能从这里带走，还是个问号呢，既然你们来了这里，一定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我摆摆手：“焦老板，你就别搞你那套威胁了，如果我们害怕的话，也不来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让你心服口服。”
“让我心服口服，就必须再来一局。”
“我也这么认为。”
我又对女郎挥挥手：“你还是离开吧，免得一会儿焦老板输了，又骂你是跟我做通。你现在明白了吧，要帮人算计人，到头来可能算到自己头上。”
女郎瞪了我一眼，转身扭着腰肢走了。
倒楣的女人，等焦老板下了场，还有你的苦头吃呢，谁叫你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当黑老大的爪牙，是要有代价的。
当然这些全是我的心里话，并没有吐出口。
焦老板是急不可待，刚才那一局他输了，一千万差点就被吃了，现在有了再赌一把的机会，可得好好抓住。他熟门熟路将牌洗好，然后抓起两粒骰子，就要扔。
“等一下，”我扬了一下手，先阻住他，“焦老板，现在把话说在前面，一旦你把骰子扔出，那就决定乾坤了，这一次谁输谁赢，你没有意见了吧？”
“那当然，绝对不会有意见。你也不会有意见吧？”他说道。
“我们都没有意见。那么，焦老板，这一把，你希望扔个什么点？”
“二八。”他脱口而出。随即连忙否定，“我只是说说，其实怎么可能就会扔二八呢，就算扔二八，也没什么嘛。”
“随你吧。”
“开宝喽……”他吆喝一声，将骰子扔在桌上。
“果然是八点。”我叫道。
我话音未落，他早把属于庄家的牌抢了过去。
他装得很紧张，一张一张地将牌拿到眼前，一看之下，大惊失声。
“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惊叫了一声。两手捂紧牌，问我，“你的牌呢？”
我指了指桌上，“还在这里，我还没动呢。”
“你把牌翻开，我要看看。”他直截了当。
我举着两手：“还是你帮我翻吧，免得我有作蔽的嫌疑。”
他已经急不可待，伸手就将属于我的一付牌一张一张翻开在桌上。
莫武伸长脖子盯着，第一个叫出声来：“又是至尊宝和天拖。”
焦老板的神态，不可描述，他的惊愕，疑惑，写满了一脸。
然后他啪啪啪啪，将他的四张牌翻开，重重地拍在桌上。
又是一六一七一八一九。
是刚才牌局的重复，绝对的重复。
焦老板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气愤地嚷着：“怎么会这样？不对，肯定不对……”
我问道：“焦老板，什么地方不对？”
“我……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对。”
“可牌是你做的，骰子是你扔的，我根本没有动手。”
“这个我知道，可本来不应该这样的，不可能这样的。”
“本来应该怎么样？”我问道。
他咬了咬牙，吐出一句来，“本来是，你的牌是我的，我的牌是你的。”
“是不是，你特地做好了的，本来以为你会拿到至尊宝和天拖？”
“对，就是，本来我赢定你了。”
“这么说来，焦老板是想通过做手脚，来赢别人钱的吧？”
他意识到说错了，矢口否定，“谁说的，不是。”
“可明明你都承认了，你做好至尊和天拖的牌，要投一个二八，这付牌就是你的，然后你赢定了。那不是作蔽是什么？”
他大声说：“我没有作蔽。”
“你的确没有作蔽？”
“的确没有。”
我站起身来。“那就是说，你可以承认，这一局，是公正的，公平的，合理的了？”
他顿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被他自己的话给套死了。
我对莫武一挥手：“把注撸过来。”
莫武伸手去焦老板面前撸注。
焦老板一把摁住他的手，“慢着，我想，我没有作蔽，倒是你们作了蔽。你们就这样赢了钱，有没有想过，怎么离开这里？”
焦老板朝那边喊了一声：“来人。”
顿时，四五个打手从各个角落里冒出，一下子把我们两个围住。
我问焦老板：“你的意思，我们赢了钱，也没法离开？”
“那你们就试试吧。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笑了笑，“非要我给出条件吗？那这样呢？”我说着随手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一下，“就凭这个，你能让我们离开吗？”
然后我把蒙在上面的桌面挪开。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桌面上，出现了一个洞，是一个手掌形的洞，就像被什么刀具精刻出来。
焦老板又弯腰朝桌下一看，吓得哦了一声。
他从桌下拿出一个东西，是一个手掌形的面板材。
也就是说，我轻轻一掌，就将桌面拍掉一块手掌形的板材。
然后我又一指大厅中央高挂的一盏大彩灯，“我刚才进来时，就觉得，它好像太重了，快吃不住份量了，我试试，吹口气，它会不会掉下来。”
我鼓起嘴巴，向大彩灯吹了一口气。
大彩灯猛地摇晃起来，下面的人吓得尖叫着，四散逃开。大彩灯摇晃了没几下，就掉下来，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
玻璃碎屑四溅。
所有参赌者都像看到一颗炸弹爆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抢注的抢注，逃跑的逃跑。
焦老板猛地清醒过来，他不再犹豫，迅速将他面前桌上的注往我面前一推，嘴里连声说道：“好汉，我服了，这都是您的了，请高抬贵手，放我一码。”
然后他叫来女郎，拿来刷卡机，给我银行卡上充钱。
确定银行卡的钱数是一千零三十万，我放心地点了点。
然后焦老板亲自陪送我们出去。到了大楼顶上，他握着我的手，恳求道：“小兄弟，咱们是不打不成交，以后我这地方，你尽管来，只要我焦某人赔得起的范围内，你尽管赢。我希望你们出去，不要泄露这里的秘密，这样大家都有发财的路子。你看好不好？”
我满口答应，承诺说如果我说出去，我就是小狗。
再经过来时的那一番路，我们回到了大厦下面。当然，来时是女郎相陪，去时只有我们两人。
走出大厦，莫武仰头观望，惊讶地说道：“所谓地下赌场，一般都在地下室吧，没想到这个赌场竟然在上百层的高处，而且还有一个夹层，看来这是事先秘密设计好的，真是不可思议。”
“嗯，那些来赌的都是大老板，他们可能事先有过投资，他们需要这么个地方豪赌，玩刺激。”
“光从下面望，怎么也不可能发现这个地方的吧。”
“是啊，保密工作搞得真好。”
莫武担心地问：“那你说，是不是总有一天会被发觉的？”
“管他呢，我们以后是不会再来了。我们有了一千万，就足够了。”
莫武像是做梦一样，再三问我：“小培，刚才那些事，是真的吗？我是不是此刻在家中的床上，而我们经历的那些事，只是我在床上做着美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