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君临后,军队大多被就近安排看守城墙,而其中一部分则分配驻扎于红堡当中,夏尔跟随这部分军队入堡,最后于红堡首相塔内见到了很久不见的艾德.史塔克。
首相塔静静矗立于红堡梅葛楼不远处,石质塔身高耸坚固,从那镶嵌金边的圆形窗户处放眼望去,透过玻璃,可以清楚望到整座君临城此时的模样。
片片低矮建筑密密麻麻的分布在凹凸不平的城区当中,偶尔点缀着一些色彩鲜明的宫殿与尖塔,或宽或窄的街道纵横交错,犹如蚂蚁一般的人群在这里看去,就像是一个个小黑点,缓慢移动着,生活在这片即宽广又狭隘的城市当中。
远方,君临高高的城墙上士兵涌动,此处看去颇显朦胧,但仍旧能够发觉到他们忙碌行情,三架巨大的投石车静静摆放在城墙就近校场当中,颜色似乎不太正常。
“兰尼斯特离开之前,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一切,财富、武器、火术士、图书典籍、还有这君临三妓。”
“君临三妓?”
闻言,夏尔转头看向坐在首相位置上的艾德,此时他头上已经长出寸许黑褐色短发,下巴处也蓄满了一圈灰黑色的胡须。
“就是那三架投石车。”
艾德说着,撂下手中羽毛笔,抬眼看着站在窗口的年轻人道:“蓝礼大军随时都会来袭,红堡外最近又不消停。这段时间你就暂住在首相塔,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也可以参与在国王大厅中的日常审判,也许我需要一位值得信赖之人提供一些建议。”
“你的那些朝臣呢?”
“是史坦尼斯陛下的朝臣。”艾德纠正,随后冷哼道:“那帮朝臣前一刻还对兰尼斯特卑躬屈膝,这会就一个个跪在陛下面前俯首帖耳,你让我如何能够信任他们?”
“事实上,如果可能的话,我倒希望兰尼斯特连他们一齐带走,还有御前会议那帮人。他们每一个曾经做过的事情我可都就记在心里呢。”
“背后捅你一刀子,你当然记得清楚。”
“你是说小指头?”艾德轻轻摇了摇头,“他是个聪明人,早就跑了。”
他说这话的语气仍旧平淡,只是其中隐藏着的点点不甘夏尔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心思挖掘这位与他昔日“情敌”之间的龌龊事情,反而更在意另外一事。
“我觉得你坐在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意有所指的说。
艾德闻言,沉默片刻,随后回答,“有碍于我曾当过一段时间国王之手,所以陛下对我委以此重任。”
“所以你就这么轻易的把军权叫出去了?”
“一支军队不需要两个发号施令的嘴巴,史坦尼斯陛下曾经的战绩也让我能够很放心的将军队交给他。”
如此回应着,艾德遂转移话题道:“你在滦河城立了大功,陛下他有意赐予你赫伦堡。”
“赫伦堡?”夏尔闻言愣了愣,随即哑然。
赫伦堡历史悠久,在七国开国君主骑着魔龙渡海而来时就已经存在了,它的建造者是当年维斯特洛大陆七个国王之一的黑心赫仑,这人仰仗着赫伦堡高大厚重的城墙不拿征服者当回事,于是死于从天而降的龙焰之下。
据夏尔所知,那座城堡似乎是维斯特洛最大,也是城墙防守最严密的堡垒了,墙体厚重陡峭,易守难攻,城中面积颇大,单单一个门楼就比很多城堡主建筑要大。
这是优点,但也可以说得上是缺点,城堡占地太大,维护费用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且可能颇有诅咒性,历代赫伦堡伯爵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它的建造者,黑心赫伦一家子死于入侵者的龙焰之下,血脉断绝。
其后的斯壮家族家主以及他两个儿子死于一场离奇火灾,家族其他人也死在了王国内乱之下。
之后拥有赫伦堡的罗斯坦家族只维持了几十年就悄然灭亡了,原因不明。
而最近的赫伦堡领主河安家族曾显赫一时,当代却只有一位寡妇孤苦伶仃,缺兵少将,最终被兰尼斯特当代家主泰温.兰尼斯特看上那处军事要地,将之驱逐出了领地,然后下落不明。
眼下那可怜的寡妇八成也死在哪处犄角旮旯了。
……
这些信息都是在卢斯.波顿决定攻打赫伦堡时给他讲过的,当时夏尔还觉得那城堡实在不是什么风水宝地,然而现在……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深思的决定。”他耸了耸肩:“不过我并非他的封臣,他其实不需要这么做。”
“有功必赏,陛下坚持如此。”艾德说道:“但这事得等这场战争完事之后。”
“当然。”夏尔对此倒是兴致缺缺,换句话说,就算他被赐予了那座堡垒,他也不见得去那住——没钱没兵的,他是有多蠢才会自个一人跑到那闹鬼的地方“吃鸟屎”?
他才不会傻兮兮的认为自己现在完全可以甩脱军队的保护自个“单干”,否则他早就脱离北境士兵自己一人四处闯荡去了,哪还会忍着疲惫跟着跑这来?
眼下“抱紧”史塔克大腿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随意的看了看艾德以及他桌子上一摞书信后,他想了想,道:“这座城市治安可能不怎么好,也许你应该尽早准备。”
夏尔本来不打算掺和这件事情的,但既然此时艾德成了“当朝宰相”,他多少也得给他提个醒。
“我正为此发愁。”听到他的话,仿佛被激起了心事,艾德不由叹气。
“入城时我就发觉到情况有异,如今没有出现动乱,只是因为君临刚换了位新主子,而且名声还不错。但如果这期间陛下表现的比兰尼斯特还要糟,那么有些事情也就没法避免。”
“你的陛下会做一些糟糕事情?”
“他不会。”艾德说道:“但他的敌人可不会打算放过他。”
“所以……”
“兰尼斯特既然这么痛快的离开,那就不可能让我们安稳占领。”艾德皱眉道:“我做了很多准备,希望能有效果。”
如此说着,他却又摇了摇头。
“劳勃身死,无嫡系后代,他二弟史坦尼斯本就是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我曾写信给劳勃另一位弟弟,但蓝礼根本不听劝告,坚持起兵谋反。”
“不止如此,他还扯上他哥哥劳勃当年起兵反抗坦格利安家族这件事来虚与委蛇,所谓的权利来自掠夺,好一通歪理邪说。”
“我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夏尔暗暗反驳。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完全没毛病;只有你们抢别人的,就不准别人抢你们了?
艾德认死理觉得他好朋友劳***兵造反成为国王这件事属于“天命所归”,然而夏尔可不这么想。
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这道理世所通用。
不过他却也没表现出这种想法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多思考思考法术呢,他是有多闲才会掺和这码子乱七八糟的事情?
“对了,我夫人凯特琳本打算当面谢谢你,不过她实在放心不下家里几个孩子,最后只能先回了临冬城,没有跟我一起来君临。”
“甭谢,我听都听烦了。”
“还是要谢的。”
……
闲聊间,艾德突然变得吞吞吐吐,在夏尔稀奇的目光下,他迟疑的道:
“在奔流城时,凯特的父亲病危,咳……她希望我能和你提一下这个……”
说这话时他脸色有点尴尬,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了,夏尔因此耸了耸肩:“我只能治疗伤患,没办法增加你老丈人的寿命。”
“好吧……”点了点头,艾德看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失望。可能他本来就没对此抱有希望,只是碍于“家里那口子”的原因才不得不提上这么一嘴。
随后他将这个话题抛之脑后,开始简略的谈论了一下目前局势与之后可能出现的场面。
好一阵子没遇见,似乎艾德比刚开始那会“开朗”多了。夏尔表面点头附和,暗暗有点惊奇。
“可能想通什么了?”
“或者与他夫人小别胜新婚,压力得以释放?”
……
夏尔不乏“恶意”的想着,又聊了一阵红堡建筑分布后,他遂告辞离去。
从红堡首相塔走出,夏尔正准备去记忆中的那个地下区域找寻龙骨,然而却突然有人拜访他。
“这是您需要的黑曜石,因为局势有点不安稳,所以现在才送到,实在抱歉。”首相塔门口,一位穿着朴素的中老年男子如此说着,边说边将手中拎着的亚麻袋子放在脚边。
“谢谢你,席渥斯爵士。”
“别,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柯蓝斯顿爵士。”
“什么?”
“我不确定,但梅丽珊卓夫人在龙石岛时,陛下他……他有点……”
说着,这位绰号洋葱骑士的中老年人下意识握了握胸前佩戴着的皮袋子,老脸闪过迟疑和困扰,最后却只是耸了耸肩。
“总之,我们都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