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伯笑吟吟地问:“我老头子手艺如何?”
娥儿眉眼盈笑:“更帅了呀!就是变小和尚了,圆溜溜大肉球一个,怪逗人滴!”
“老头子说治病呢,姑娘净想着帅了。”
娥儿微窘,娇嗔道:“您老是药神嘛,治病还不小菜一碟?也拿来说道,邀功买好呀!”
“好好好,邀功买好便邀功买好,信不信?傻儿——你的阿奔更聪明、绝顶了!”
聪明就聪明呗,还绝顶,胡子成白头翁了,也拿光头逗趣儿。娥儿佯装生气,道:“您老要是冲壳壳,娥儿天天闹你的药神庙,闹你个心烦意乱,鸡犬不宁!”
“呵呵,姑娘也会说冲壳壳啊!放心,老头子不吹牛,伤的半边好了,没伤的半边也开发了。”
“娥儿入乡随俗嘛!哦,您老用了玄天三针呀!”
“不错!要不姑娘检查检查!”
“不用检查啦,您老万医之祖!”娥儿说着,害羞了,脸红扑扑的,指了指纱帐,“您老也是个懒省事的,什么也不盖。”
“呵呵,害什么臊嘛!你俩前世一对儿,今生也是一对儿。”岐伯说着,仍挥了挥长袖,给纱帐罩上一团云雾,使之模糊不清,“捂上被子,效果就差了。”
“娥儿懂了!您老劳苦功高,要不,娥儿陪您下盘棋,泡杯茶,略表谢意吧!”
老树怪心想,药神耗费心力,用玄天三针医好一个大活人,下下棋,喝喝茶,就算感谢了?谢意也忒轻了!
岐伯呵呵而笑,连说:“好呀!好呀!老头子有好茶,就等娥儿姑娘泡了。”
什么?连茶叶都自费!老树怪大跌眼镜,想起一个请客的轶事来,主人戏客人曰,凉水泡饼饼自带——洞里有泉水,娥儿连凉水都免了。怏怏不平,遂道:“药神,天下花草,您老均可熬药,泡的茶不更好喝吗?”
“小树怪,这你就不懂了!”岐伯侃侃而谈,“药是药道,茶是茶道,药草认人,茶叶也认人,非其茶不得其味,非其水不得其味,非其器不得其味,非其火不得其味,非其人更不得其味......”
“好啦好啦,您老甭长篇大论啦,小树怪要晕头转向啦!”娥儿莞尔一笑,轻启朱唇,“您老的茶以后再喝,尝尝天月山云霞岭的茶吧!不然,娥儿岂不太小气啦!”
岐伯道:“也好,换换口味。”
娥儿问:“您老有烧茶的壶吗?”
老树怪道:“俺有铜壶。”洞内好多铜盆、铜锅、铜壶、铜杯等青铜器皿,不知他哪儿搞来的。
娥儿摇头如拨浪鼓。
岐伯问:“金鍪可否?”
娥儿依然摇头。
岐伯道:“紫砂壶吧!待我买来!”手一抖,一锭金子飞出去了,很快回来两把上好的紫砂壶,一大一小。
娥儿说:“有金子啊,您老再买三只玉杯吧!”紫砂杯固然好,喝天月山云霞岭的茶,玉杯才最适宜。
收好绿玉夜光杯,娥儿亲手取水。泉水和溪水,温度灵性不同,溪水活力更佳,即拣活蹦乱跳的一段,盛满一大壶。
该动火了,娥儿命老树怪寻找些半干的竹子,于洞外垒了两块褐石,点燃起来,先用中火,冒气时改用大火,沸腾后,上面一层舀出泼了,再文火几分钟,泡茶的水便备好了。
第一道工序,洗壶,将小紫砂壶凉水洗一遍,热水洗两遍,将绿玉夜光杯也涮了;第二道工序,洗茶,娥儿纤纤玉手,衣包内摄出一小把茶来。那茶,绿叶婆娑,油光发亮,欲语欲飞,与活物无二。娥儿将茶放进壶内,倒入烧开的溪水少许,转一转,摇一摇,晃一晃,随即泼了;第三道工序,泡茶。娥儿二次倒水,将壶转三转,摇三摇,晃三晃,静候少顷,倒满三只玉杯。一股稚嫩的清香袭来,岐伯便要喝,娥儿将他手打开了,每只杯子细细洗过,又泼了。
老树怪大呼可惜,暴殄天物了,他生平未闻此等茶香也!
娥儿对岐伯道:“第一道生涩,稚气未脱。”轻拢衣袖,正式泡茶,水温刚好降下来,再适宜不过了。倒好水,合上壶盖,执壶把缓缓摇了摇,如抱着一个婴儿,走出洞外,或开或掩壶盖,四面八方扇扇合合,须臾封闭,柔柔拍着,回到洞中……揭开壶盖,异香扑鼻,盈满洞宇,似桂花清幽而无桂花,如灵芝馥郁而无灵芝......一时翻转玉腕,斟了三个七分杯。岐伯一看,茶色清澈透明,柳叶青杏儿黄;闭眼一嗅,愈发沁人心脾,缕缕不绝;入口奇佳,回味无穷,不觉大呼:“妙!妙!妙!”
诱人如斯,老树怪伸手也去端,三杯茶有他一杯吧?
娥儿却道:“小树怪,那一杯是阿奔的,没你的份儿。”
什么什么?没俺的份?老树怪真真忿忿不平了,这儿是俺的山洞——起码俺是守护药神别院的好不好?俺也拔竹子烧火了啊!那个臭小子,还酣睡呢好不好?再与你前世一对儿,也不该这般折损人吧?天鹅仙子又如何?俺老树怪也会成仙滴!俺一千三百多了,药神喊小树怪,你也喊小树怪啊!真不懂事儿,太不拿老怪当老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