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烟下车后看着夜色中庄严的住院部,偶尔有几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而后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怎么自己到这来了,想着想着脚却不自觉地走了进去。
很多家属已经回去了,留下一些在这照顾病人,莫烟回到自己原来的那间病房,因为她离开得匆忙,医院的vip病房本身也是供过于求,所以此时那间病房还是空着的。
月光透过窗外的树桠筛进了房间,病床此时像是可以治愈人的圣坛。莫烟放下挎包,放松全身心地躺在病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滚落后迅速地晕开成一滩水渍。
她此时心里什么都不想了,她只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没有哥哥,没有萧梦的空间,一直强忍着的心痛在宁静的仲夏之夜里终于在这个房间弥漫开来,莫烟忍不住抽泣了起来,一个翻身,她纤长的手指抓着枕角,身体蜷了起来,像个小女孩哭了起来。她好痛,第一次觉得被抛弃的感觉原来这么痛。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被哥哥独宠那一个,如今哥哥心里有了更重要的存在,哪怕只是假恋爱,也足以摧毁她的神志。
她不敢回家面对他,一个日后会对他人呵护关怀的他。想着想着,莫烟心里的疼痛更甚,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值班的护士在巡视病房的时候听到一间病房里传来哭声,她心里疑惑之际走向那间病房,看到一个不像病人的人躺在床上哭,她想起早上那个不顾院长的安排,擅自离远的女病人,随机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院长,既然院长对她不一般,应该是他极为重视的人,这个时候找他最为合适。
陇博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准备休息了,听到护士说莫烟又回来了,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就开车直奔医院而去。一路上他的心狂跳不已,她回来了?为什么?听护士说她在哭?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心里一大堆的疑问准备问她,可是当他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带着泪痕睡着的莫烟。
月光下的她纯洁地像个孩子,紧皱的眉头像是在梦里经历了一番令人不悦的事情,陇博蹲在床头前,高大的身影遮挡住她脸上的月光。莫烟感觉有人来到她跟前,房间里没开灯,逆着窗外月光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哭了几个小时她的眼睛有点疼得张不开,但鼻尖这股干净的味道她确定不是哥哥,似曾相识,。
陇博见她醒来,大掌扶上她的肩头,缓缓安抚她:“睡吧,睡一觉就好了。”陇博的话似是带着魔力一般,莫烟安心地睡了过去,这一次她不再皱着眉头,带着泪痕的睡颜嘴角微翘,却让陇博看得很是心疼。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去而复返,看这样子已经哭了很长时间了。
今晚他不打算回去了,就让护士送一张护理椅进来,在病房里凑合着睡一晚明天再起来了解情况。
莫烟醒来的时候,入眼的是床头柜的早餐,包子,牛奶和苹果在早晨阳光的照射下让人看得备有食欲,她想起昨天自己去找哥哥,因为事情发生得出乎人的意料便没有吃什么东西,此时早已饥肠辘辘。先不管早餐谁送来的,下床准备洗漱一番用餐再说。转身看到陇博正抱着手臂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莫烟顿时觉得有点局促,自己大晚上跑来别人医院的床上哭,还睡着了,自然说不过去。
再看陇博不是白大褂而是日常休闲装,旁边还有躺椅,难道他昨晚是在这睡的吗?莫烟心里冒出了疑问。
“没错,昨晚我就是在这睡的。”陇博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般,先行发声了。
莫烟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去而复返了吗?”陇博上前一步,低头看着矮他一个头的莫烟局促不安的样子。
莫烟想起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禁又神伤了起来,因为哥哥……哥哥不要她了,想着想着鼻头有点发酸。陇博见她脸色不对劲,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点心疼,大手一揽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莫烟突然被拉进一个怀抱,没来得及反应鼻尖便被一股干净的气息笼罩住。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次在萧凯的生日宴上,她来例假有个人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就是这个味道,带点若有似无的洗涤剂的味道,很舒服,很好闻,还有昨天晚上她恍惚觉得有人进来,后来就是在这股味道的安抚下她才又沉沉地睡过去。
“对不起,我不该问。没事的,会过去的。”陇博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一时间,她忘记了反抗,任由他这么抱着,这是她第二次不反抗除了哥哥以外的男人对她的关心。陇博对她的不反抗也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欣慰,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慢慢地接受他的存在。
莫烟被他抱得有点热,不自然地轻轻挣脱开他的怀抱:“我…有点饿了。”不敢正视陇博的脸,莫烟把脸瞥向了另一处,此时她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陇博看见她这副小女儿家的样子,不禁觉得有趣不已。
“早餐是给你买的,先去里面洗漱吧,如果不喜欢我带你出去医院的食堂吃。”陇博一副这里的地盘我做主的口吻,莫烟听到赶紧进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因为哭了一夜红肿了许多,莫烟“哎”地叹了一口气,一番洗漱后出来,陇博已经不在了,有个小护士正在换她的床上用品,她心里不免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陇博换上白大褂回到病房看着莫烟正坐在门外如同嚼蜡一般啃着手里的苹果,剑眉不禁蹙了起来。
“不是说了不喜欢我们就去食堂吃吗?”陇博拿过她手里的苹果扔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牵起她的手离开了住院部。莫烟对他突如其来的霸道有点不知所措,她发现自己并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想不到这里的食堂有这么多吃的,囊括了天南地北的早餐特色,莫烟简直大开眼界,鼻尖传来生煎和鸭血粉丝汤的味道,她小步跑到鸭血粉丝汤的窗口前,要了一碗,正要付款,陇博抢先一步“嘀”了下他的饭卡,莫烟抬头轻声说了声谢谢,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刚要回头问他,陇博一句“我已经吃过了。”,莫烟又是惊诧,为什么他总能猜到她想问什么。
陇博拿着托盘端着粉丝汤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她,看着她在食堂的人群里来回穿梭,不多时她便带着另一个满满的托盘坐了下来,陇博一眼扫去:生煎,锅贴,烧卖,小笼包甚至还有煎饼果子。而他的饭卡也被放在他跟前,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那个看起来很是显瘦的女人。
“你确定,你吃得完这些?”陇博很是怀疑。
“化悲愤为食欲,平时我并不吃这么多。”莫烟瞄了他一眼,开启了她的疯狂扫荡模式。还别说,陇博看她吃早餐的样子,颇有食欲,虽然她吃得多,但是一点也不着急,每一口都在认真地品尝美食,陇博不禁好奇自家食堂的早餐真有那么好吃吗,他夹起一块生煎,一口咬了下去。
“噗吱”汁水溅在他的脸上,滚烫的,他马上扔下了筷子。“,噗,生煎不是这么吃的,你没吃过吗?”莫烟看着他出糗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
“我早餐一般只吃吐司和牛奶,最多加一个水果。”陇博说的是真话,哪怕大学四年,他也只是在全家里买面包片回宿舍吃,尽管被几个舍友嘲笑,但他的肠胃不是那么好,碰不了太过油腻的食物。
“这么禁欲系啊?我来教你。”说着莫烟示范起吃生煎的正确打开方式,只见她先是咬了一小口生煎的顶部,吹了吹,然后小嘴凑近洞口轻轻地吮吸里面的汤汁,直到生煎变得干瘪了,她再夹起一口将它吃掉。
陇博学着她的样子,也成功吃上了生煎,不禁浅笑了起来。莫烟觉得他就像个刚刚适应凡间生活的仙人,噗嗤一声笑了,陇博见她开心,心里也跟着愉悦不已,这一顿早餐两个人交流不多,却洋溢着快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