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梦被他的靠近弄得有点紧张,不留痕迹地咽了咽口水,企图在那张脸上看到她看得懂的表情。可惜在逆光下,她就像被困在珊瑚丛里的鱼一样绝望。
“你究竟想做什么?”萧梦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刚才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回到房间就瞬间变了天。
“我想做什么?这个问题应该问你。”欧阳深说完这句话转身又回到了阳台。
“你什么意思?”她坐直身体看着他的背影。
“如果我发现你是故意这么做的,我会毫不犹豫地撕掉那张合约,我说到做到。”欧阳深淡漠的声音传来,混杂着海风声。
萧梦花了好一会才消化掉他说的这句话,他的意思是自己是故意溺水好让他来救她,这个意思吗?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燃起,她不顾身体的虚弱,光着脚踩在冰凉的高级木质地板上,但没有踏出阳台一步,两个人之间像是隔着一条界限,这是一条有着灰色交易的界限。
“你可以质疑我的动机,但是你别忘了,你是有责任在所有人面前陪我演好这出戏的。”萧梦并不打算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如果他打心里不相信她,她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今天的事情已经够让自己糟心的了,身为“女友”发现自己的“男友”为其他的女人准备一车厢的花,自己还要厚着脸皮化解尴尬;不小心卷进浪潮里险些丧生,还要被心上人质疑。她觉得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太过善良了,只有真正地坏起来,别人才会对她有所在意。
“我也可以随时甩了你。”欧阳深抛出一个惊天炸弹。
“不可以!工程还没完成,梦之韵还没上市,你不能这么做!”萧梦一听急了,她可以不在乎梦之韵,但是她只是想多以恋人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他们的恋情不能还没开始开花就结束,她不允许。
“看来你很在意。”欧阳深语气里满是轻蔑,转过身来,靠近萧梦,一手揽过她的腰,萧梦被带着紧贴他的身体,她有些慌乱,这又算什么?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欧阳深对着那张劫后余生苍白的脸吐出温热的气息,可是萧梦却觉得寒凉从脚底升起。她跌坐在地板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地面,欧阳深将她一只胳膊扶起来让她坐回床上,拿起自己的大毛巾离开了这个房间。
他知道这是个骗局,可是为什么还要跳进来陪她?萧梦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的,刚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她觉得吃惊,但是现在她却要去思考深层次的原因,绞尽脑汁纠结了好一会她决定放弃,这种玩弄权力于鼓掌之间的事她真的对付不来。
可是一想到莫烟,那个被他明里暗里宠着的女人,萧梦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既然已经被看破何不假戏真做,他是很聪明,但是人外有人,既然他现在是被她“捆绑”着的,莫烟那边就没人管,只要自己推波助澜一下,他就算甩开自己,也回不去莫烟的身边。
萧梦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如果欧阳深好好陪自己演一场戏,完成自己珠宝梦的同时也圆了自己想同他在一起的愿望,这就知足了。只可惜,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图谋不轨的人,那她不好好表现一下怎么对得起他们对她的印象。
望着阳台外一望无际的海,她的心像死水般平静无澜,阳台的藤椅咯吱咯吱地前后晃动,玻璃茶几上的花瓶里的花鲜红得像泣血的玫瑰,未被清理完全的玫瑰刺上还挂着刚被换过水的小水珠,萧梦在小水珠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在愈发膨胀起来。
欧阳深下楼寻找其他的几个人,其实他只想看到莫烟,把她拉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狠狠地吻她将她揉在自己的身体里,告诉她他还很爱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让她相信他。转到餐厅的时候一个不经意瞥到莫烟正和陇博面对面吃着甜品,这个时候的她不是应该在苦恼自己和萧梦的事吗,可是看她满面春风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陇博一脸温柔地看着莫烟吃甜品。
欧阳深自然是知道陇博对烟儿有好感,换衣间的时候其实已经向自己下了战书,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跟烟儿已经有了二十多年的感情牵绊,不是他一个刚回国的外来人可以插足的感情。想到这,欧阳深身上找回了信心,大步迈进了餐厅里,旁边有一些其他的女游客看见一个身型健美的高大俊朗的男子走过,无不看直了眼,餐厅里一阵小骚动。
莫烟对这种轰动习以为常,不用看都知道是哥哥来了,她跟陇博眼神示意了下,陇博并不打算收回自己一脸温柔的神态,刚才在换衣间欧阳深已经知道自己在追求莫烟了,如今再这么遮遮掩掩反而显得自己不够磊落。
“萧梦好多了吗?”她其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总比没话聊好。
“嗯。”欧阳深简单的回复后坐了下去。
莫烟对对面坐着两个样貌不俗的男人虽说无感,但餐厅里总有一群小母狼发出让人恐惧的叫唤,莫烟感觉如坐针毡,气氛也尴尬了不少,只得不停地喝着咖啡。
“咖啡凉了,我帮你再去拿一杯吧。”陇博见她从刚开始进来就在喝这杯咖啡,担心她又受凉,提出帮她去弄一杯新的咖啡。
“我去吧,正好我也要拿一杯。”谁知道欧阳深也提出要帮莫烟换咖啡,莫烟这下觉得更尴尬了,两个男人对着自己献殷勤,可是又不知道让哪个去比较好。一个是正在冷战的哥哥,一个是目前唯一一个在关心自己的人。莫烟的眼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最终还是选择让陇博去帮自己,陇博似乎对她的选择感到十分满意。
始终两个人是要面对面坐下来谈的,莫烟这么想着,欧阳深的手一下子握住她的手,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那眼里有种叫做爱情的圣光,如果是以前的莫烟,她会被迷惑住,可是现在的她,在遭受了他带来的各种伤害后,已经对那束光没有了趋光性,他们终究是普通人,在岁月的长河中总有一天两人的关系会被砂石冲断,而后不再有所关联。
她没有挣脱开他的手,抬头给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欧阳深觉得她有些陌生了,有什么东西在变,或者说已经变了。
“哥哥,我现在还叫你哥哥是因为我还爱你,但我发现爱不一定表示合适,我跟你或许适合做最亲密的兄妹,却不一定适合做最亲密的爱人,即使我也很想。”莫烟说着让自己心如刀割的话,欧阳深静静等她说出下面的话。
“我们是兄妹……”冷冰冰的话讽刺般地敲击在欧阳深的心上,曾经他所害怕的事被烟儿说出来,原来是这般的痛苦,仿若下了死刑一般,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回到童年时那种孤立无援的状态。“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即使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会被世人非议的,这对你我不好,对欧尚,更不好。”莫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欧尚拎出来说,或许她心里就认为自己没有哥哥的欧尚重要吧,嘲讽地笑了笑自己。
“我相信我说得够清楚了,很快我就会搬出去,到时候你可以让萧梦住进我的房间,两个人在一起互相照料总是好一点的。”莫烟说着违心的让人痛心的话,吃下一大口提拉米苏,甜中带苦的口感她很喜欢,就像生活,不是一直都这么地让人快乐。
欧阳深听了她说的一大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因为她说的都合情合理,此时如果他说一句他爱她应该会被她笑话吧?爱她的人怎么会去答应跟别的女人结伴,让她一个人受委屈,他想安慰和补偿,可是陇博像是已经把全套都做了,现在的他反而像个后来者。
他放开那双冰凉的手,起身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陇博其实在看到欧阳抓住莫烟的手的时候就决定暂时不过去打扰他们的谈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应该是他们撇清关系的最后一次谈话了,虽然觉得自己也不大光明磊落,但至少他不会让莫烟伤心,这是他最大的优势。
端着咖啡过去,莫烟在座位上安静地吃着蛋糕,看来她已经在慢慢走出来了,陇博看不见的是她心里有个巨大的窟窿在滴着血,不管吃多少的蛋糕都填不满那个空缺,所以她拿过咖啡,企图用咖啡因来麻痹那股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