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连日来与黎先生商议择吉日为我行加冠之礼,继母麻氏和琴儿也是一直忙里忙外为我裁定礼服、置办行礼物资。就连东山和东川都煞有介事地帮着跑腿。
冠礼那天,家里宾朋满座。父亲为主人,黎先生为大宾,蒙泉先生、李贤大人、程敏政、陈音、杨一清、岳德熙等悉数到场见证我的成人仪式。
我身着礼服,跪在大宾面前。先授我缁布冠,祝辞曰:“良辰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字,介尔景福。”
再授皮弁,祝辞曰:“吉月令辰,敬尔威仪,淑慎尔德,永荫鸿福。”
最后授爵弁,祝辞曰:“以岁之正,以成功德,黄老无疆,受天之庆。”
我行三拜大礼,大宾为我表字“宾之”。
礼成后,我进内堂拜父亲和长辈。父亲对我说:“东阳,你今日已长大成人,希望你严于律己、勤勉有加,来日加官晋爵,报效朝廷。”我谢过父亲祝福,又一一拜谢叔伯和族中长老。
忙了一整天,晚宴之后我进书房准备看会儿书便去休息。一进门便被一双手蒙住了眼睛,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我身后说道:“猜猜我是谁?”
“熙儿妹妹!”
“哈哈,真聪明,一猜就准!”
及笄后的岳德熙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张温婉可人的小脸散发着迷人的微笑。我握着她的芊芊玉手,望着她那如星辰般含情脉脉的双眸,激动不已。
“你没跟岳大人回家吗?却在我书房做什么?”
“我想你。”
“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提高嗓门高呼:“我说我想你!李东阳,我想你!”
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第二天清早,我推了推身边睡着正酣的岳德熙,叫她起床梳洗。琴儿把早饭送来书房,看见正穿衣服的岳德熙吓了一跳。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们,你们……这是?”
我连忙捂上她的嘴,“好姐姐,先别声张。岳赞善可曾来过?”
“我,我不知道啊,早晨在厨房给你们做了早饭就送来了,未去前堂。哎呀,我想起来了,她,她是赞善大人家的千金。”
“熙儿见过琴儿姐姐。”岳德熙羞涩地说道。
“姐姐休要慌乱,等赞善大人来了,我自会向他交代。”
“哥哥,爸爸传你去前厅,蒙泉先生来了。”东山前来报信。
我拉着熙儿的手,走向前厅。岳正一见到女儿,顿时严肃起来,训斥道:“要丫鬟假扮你,骗我睡了;大半夜偷偷溜到这里,还一夜未归,熙儿啊,你有何话说?”
父亲在一旁见我拉着熙儿的手,也斥声喝道:“东阳,怎么回事?”
我和熙儿双双跪下,说:“爸爸,岳叔叔,我与岳德熙两情相悦,愿携手一生,白首不离。请成全孩儿。”
熙儿也附和:“我这一生,非李东阳不嫁。”
父亲一听立马明白了,他缓了语气,对岳正说:“季方兄,你看这俩孩子既然已承认私定终生,我们做家长的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吧。熙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对她很满意。东阳能娶她进门,是我们李家的福气。”
“胡闹,即使是你情我愿也不能如此任意妄为啊,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岳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岳正嘴上坚硬,但已面露喜色。“李东阳,你起来,我问你,你真能对我家熙儿疼爱有加,永远爱她、照顾她吗?”
“岳叔叔放心,我对熙儿是真心的,若熙儿因我而受半点委屈,叫我变成一条大黄狗,天天给您看家护院。”
岳正噗嗤一下,哈哈大笑:“好小子,伶牙俐齿,花言巧语就把我的女儿给骗走了。”
“爸爸,你不生气啦?那我可就留在这里不走咧。”熙儿调皮道。
“胡闹!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岳正又假装严肃起来,指指我和父亲,“你们准备聘媒提亲,择良辰吉日吧。”又指一指熙儿:“你,跟我回家。”
“我不,我想呆在这里。”
“我的大小姐,你不回家,我们怎么给你准备嫁妆?赶紧跟我回去。”岳正假装斥责道。
“熙儿,你先跟岳叔叔回去准备,我随即八抬大轿娶你过门。岳叔叔,东阳考虑不周,留熙儿过夜,让您担心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岳叔叔和熙儿的厚望。”
“还喊叔叔?”岳正瞪着我。
“哦,是,岳父大人。”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