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习剑的又不止我这一家。”叶清臣神色略微怅然，调羹中的汤洒落在白粥上。
……
“剑术名目繁多，但朔本追源，不过十三式，今天先从十三式中的抽字练起。”叶清臣从怀中取出一柄青玉色的竹剑，递向太古。
“是，先生。”太古接剑叉手道。
“抽分上抽、下抽二法。其式均系持剑手手心向下，手背向上，剑尖向前方。对准敌腕之上或下部，往右抽拉……”叶清臣另持着一根树枝比划，口中清晰地解释着。
“你抽一遍。”叶清臣抱剑而立，身体微侧为太古让出位置。
“是。”太古屏息静气，一个抽的动作标准呈现出来。
叶清臣暗自点头，同时纠正太古的错误：“握剑之手不要太死。以剑对敌靠的是步法和剑招的配合，手握得太死，就很难去灵活地转化剑招。”
凭着良好的悟性，太古很快就掌握了抽之一字。
“勉强过关，再练习一千次。”叶清臣吩咐道，而后倚着老槐微阖双眼。
一、二……七百四十……九百六十一。
太古有些乏力了，竹剑与空气摩擦的声音渐渐微弱，以至于几乎细不可闻。
“现在开始，你每次懈怠，都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抽十次。”
太古看过去，叶清臣斜倚花树饮着清酒，按理来说，他应该看不到自己的，可是为什么……
“十个。”叶清臣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到太古耳畔。
太古一惊，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十个。”果不其然，依旧是那不咸不淡的声音。
太古轻咳几声来驱除疲累，随后心附于剑上，一剑抽出，发挥了最好的状态。
这次，叶清臣不再言语，天光斜斜地洒进他的眼底，却如同照进了深渊，消失不见。
近一刻钟过去，一千零十次抽字诀结束，太古厚厚的白色长褙已然被汗水打透。
“接下来练步法。”
太古还未来得及休息，叶清臣就开始了下一轮的教学，这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认真观摩叶清臣的动作。
“剑术不同于拳术，它的步法更为灵活多变，现在从并步练起。”叶清臣口中说着，腿上做着。他身体如剑般挺立，双目平视，双足微微合起。
“并步常用于剑术的起势和收势。”在太古记住后，叶清臣开始演练下一步，“接下来是马步，上身、大腿、小腿都成勾股，双手拳心向上，置于腰间。”
叶清臣轻扶太古上身，纠正太古的动作：“挺胸塌腰，让气贯通到尾闾，自走周天。”
叶清臣修长的手指顺着脊柱一直滑下去，直到尾闾，隔着衣襟，太古都感到一阵冰凉。紧接着，叶清臣的手指又连点太古的胸口、腰眼、眉心和小腹。
“刚才我点过的地方是生死穴，也就是对敌时要顾忌的地方，切不可叫敌人伤到。还有一个地方不必说，你也知道，我就不指出来了。”
……
一直到白鹤乘日西去，青葵回摆，叶清臣才停止了教学。
不过，本该是祥和安宁的仙境，此时闯入几位不速之客。
远处，几名弟子负剑攀上了顶峰。紧接着，他们堂而皇之地闯进一间茅屋，说笑着关上门，笑声中包含着恶意。
太古按剑，叶清臣皱眉，随即舒展开。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二课，忍。没有机会时，便要忍让，等待时机或去创造时机，到那时，你的剑就可以出鞘了。”叶清臣平静地说。
“谨受教。”太古敛容，向叶清臣一礼。
“吃饭吧，天色不早了。”叶清臣似是无喜无悲，他的声音像被天光染粉的淡云，让人心静。
“是，先生。”
……
一餐结束后，叶清臣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太古。
太古借着朦胧的星光翻开册子，册子很薄，但字里行间却写满了一代代剑客的心血。
“今后的夜晚，练功休息。”叶清臣不咸不淡的吩咐了一句，飘然离开。
太古抽了抽嘴角，他就知道会这样。
……
外客并不安静，笑闹声甚至隔着两层泥墙听得一清二楚。
傍晚的事，太古想得很明白。
习剑的不止剑池一家，还有其他脉。剑池崛起，其他脉自然会相对衰落。
因此，剑池会被打压、针对。
崛起，成为百脉之首，或是彻底失败，沦为别人的脚下石。路已经摆在了太古面前，不由得他不选择。
借着昏暗的灯火，册子被太古一次次翻阅。
太古有个习惯，那就是凡事谋定而后动，不做出充足的准备，他是不会轻易实施的。
终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合上书页，脑海中回忆起先前所学的内容。
“那就……开始吧。”
吹灭读书灯，一身皆是月。
PS:本章提到的十三个剑式和十个步伐均源自武当剑法。
剑式: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步法:并步，马步，并步，歇步，仆步，交叉步，虚步，坐盘，独立步，半马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