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福纵然色胆包天,但面美色和权势的选择,也还是拎的清的。
美色虽然当前,但不一定吃的到,这管家就不一定了,当了管家,日后再接近皇子妃,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王福砰砰磕了两个头,就朝徐钰道:“府里事情多,小的愿意给娘娘解忧,就选管家吧。”
一声冷笑在心底荡漾开去,徐钰起身,“那你无事,便回吧。王管家。”
王福痴痴的看着她,“娘娘这儿没人侍奉,恐怕夜里不安全,小人留下了给您守夜吧。”
徐钰停下,半侧过脸,如牡丹半掩绝世容颜,“谁说这儿没人伺候了?”
王福一愣,结结巴巴,“下人,不,不是已经让奴才都赶出去了吗?”
徐钰轻声道:“是吗,可我屋里还有呢。”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身穿甲胄的人从屋顶跃下,像两根大柱子一样矗立在王福面前,将他笼罩在巨大的黑影里。
王福吓的膝盖一软,瘫成了一团烂泥,“娘娘,娘娘,奴才,奴才……”
那两个人一看就是军中的人,其中一个横眉怒目,抽刀便要砍上去。
他在屋顶看了许久,早就想砍了王福。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皇子妃都敢调戏。
徐钰晃了晃玉臂,“行了,王管家,你退下吧。”
王福吓的屁滚尿流滚出去。
那兵士道:“小姐,为何要放过他。这厮心术不正。”
“哼,岂止心术不正,还忘恩负义。我现在不杀他,是因为他还有用处。”
徐钰取过一件红绒遍织孔雀翎的斗篷,往肩上一披,就大步走出去。
“曹将军,你去告诉父亲,今夜若是我燃了紫色烟花,便是有希望,可以立即给十七洲的守卫传书,准备起事。若是燃的绿色烟花,攻打宣京夺皇位的事,便以后再议。”
那个被唤成曹将军的人,眼睛立即囧囧有神,仿佛马上就要有一场大战来了,抱了抱拳,就和另一个人消失在了夜空,火速赶往徐府了。
徐钰擎着一盏琉璃宫灯,一阵穿花拂柳,进了大皇子的寝殿。
夜里温度极低,赵禅冻的嘴唇微紫,身体瑟瑟发抖。
屋子里四处漏风,连落脚的地方都冷硬如铁。
她蹲下去,孔雀翎披风沉沉的压在地面上,没有束住的青丝就泼在他脸前,像是早春的植物,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
“赵禅,你想明白没有?”
她开口诱哄,很像那天在床上一样。
赵禅转动眼珠,平淡道,“没有密旨。”
她秀眉一拧,钳住了他的下腭,“你的父亲不拿你当儿子看,世人拿你当傻子看,天下的人都负了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夺皇位?”
他眼睛里毫无波澜,简直和王福报告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可是皇位从来就不是为了报复天下的,它是为了救天下的。”
“荒唐。”徐钰被他的话激怒,咬牙恶狠狠的盯着他,“天下那么多人你救的了吗,都和府里的人一样,只怪你给的不够多,拼命来吸你的血。到最后,连你自己都没人救。”
赵禅的声音苦涩的像是佛祖对世间最后的叹息,“我佛慈悲,众生平等。佛祖割肉喂鹰,断臂救虎,难不成等它们活了以后,还要把自己的肉要回来吗?父皇当初肯让母后生下我,就是最大的恩德了。我还要去奢求什么呢。至于那些人如果当真喜欢我府里的东西,拿去便拿去了吧。”
徐钰深吸了口气,从地上起身,映着月光袅袅,如仙鹤一般遗世独立。
她冷笑道:“你心怀苍生,普济万民,那能不能也救我一救?”
她心里对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记挂的很,如今嫁给了嫡皇子,又有近十几个洲的兵权在手,只离皇位咫尺之遥。偏偏因为师出无名,前功尽弃。
她怨恨,嫉妒,愤怒。
他隔着缈缈月光,看她近乎扭曲的脸庞,有些可惜,手在怀里一探,摸出了一盏雪白的佛陀花。
他抬手举到她面前,“送给你。”
她盯那花一眼,“送我?”
赵禅定定的举着手,“万般苦处,不过一弹指。不如这花,搏的一生灿烂。”
那花是他从草丛里拾来的,放在身上小心护着,花瓣完好,还有清香悠悠。
她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接过那朵花,笑容浅淡,“有些苦,哪能弹指即逝。又哪有人如这花般好命,得你舍命维护。”
她将手拢一拢,步履沉重退出去,走出院子不久,一只绿色的烟花在天空炸裂。
火星子四散开去,映的她手里的花莹润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