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陆为霜早早起床,眼看天色只是微亮,便坐在妆台前仔细梳妆。
镜中人儿容颜俏丽,发如断瀑,眸如秋水,眼神中却有一丝忧愁。
陆为霜慢慢梳理长发,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两人说话声。
一人说道:“说来真是奇怪,昨天睡了个午觉,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
另一人说道:“原来你也是。我今天一早起来吓得半死,还以为到了临劫时候了呢,这不赶紧找大师姐商量。”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对孪生姐妹白荷和青莲。陆为霜听见她们没事,心下稍安。
白荷低声说道:“我听大师姐说过,这临劫之象,有什么‘精困神乏’、‘离形返相’,是不是就是这样子啊?”
青莲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晚睡得太深,谁知道半夜里有没有显出原形啊。”
白荷说道:“你怎会不知道,衣服还在不在啊?”
青莲扭扭捏捏地说:“昨天那大床太舒服了,我就......把衣服都脱了嘛......”
陆为霜推开门,说道:“你们两个,这么早在门口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白荷青莲吓了一跳,见是陆为霜,连忙走过来说道:“大师姐不好了,快救救我们吧!”
陆为霜问道:“我看你们俩好得很啊,哪里不好了?”
白荷悄悄说道:“大师姐,我们昨天中午小睡了一会,没想到一睁眼,就到了今天早上了。”
青莲也说:“大师姐,你快给我们看看,我们俩是不是快要临劫了?听说渡劫九死一生,我们还不想死......”
陆为霜弯起手指,在她们头上狠狠敲了一下,说道:“你们两个小屁孩儿,这才修炼了几年,就想着渡劫化仙了?你们褚师兄尚且没有临劫,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活宝?你们俩修炼又不用功,再过三五百年也未必能够。”
白荷青莲齐声呼痛,却都喜上眉梢,说道:“大师姐,那我们不用去渡劫?”
陆为霜说道:“你们都是殿妖修为,就算修到璞仙,至少也得再过一二百年。璞仙之后,才有可能临劫。”
白荷青莲如释重负。
白荷说道:“师姐,你这么说咱们就放心了。师姐,你看天也亮了,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咱们去街上逛逛吧。”
青莲也说:“昨天大师姐就不带我们,带了颜愁师弟,今天总该轮到我们了吧。大师姐若是能换男装,我们为什么不行?”
陆为霜说道:“你们若是听话,带你们出去玩一会原来也无不可,不过.....”
她把昨天遇到酒人屠、花无戏之事粗略说了一遍,说道:“你们的剑术道法若能胜过这两人,师姐便带你们在这西安城玩个十天半月也无妨。”
白荷青莲听到这两个魔头名字,吓得脸色发白,面面相觑,半天作声不得。
陆为霜说道:“咱们今日就得回去,将此事报知师门,请云松子掌门示下。你们两个快去收拾东西。”
白荷青莲连忙答应,小跑着回去收拾行李去了,生怕晚了一刻,那凶狠的秦川五鬼就会杀上门来。
一个仆人跑过来,在门外对陆为霜施礼,说道:“陆小姐,我们老爷有请。”
陆为霜应了一声,穿上外衣,收拾得体,便随着他去见王富贵。
院子里人声熙攘,里面停了四辆马车,还有十几个人在忙忙碌碌。
王富贵正在院子里,指挥众仆从把一箱一箱的东西搬到马车上。见陆为霜来到,他急忙跑过来,说道:“二姐,昨晚睡得可安好?”
陆为霜说道:“很好,有劳小弟挂心了。”
王富贵说道:“二姐要采办的东西,小弟都已经准备好了,一件也不曾少。这三辆车上,就是清单上所列的东西。不管是布匹还是用具,都是最上等的。”
陆为霜说道:“多谢小弟,二姐可省了不少心呢。”
她从怀中掏出两个银元宝,说道:“这是采办所用的花费,小弟请收下。”
王富贵连连摆手,说道:“这怎么使得?小弟不过为二姐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能拿你的钱?”
陆为霜说道:“你先收下,要不然二姐可要生气了。你选的东西,我这一百两未必能够,若是不够,二姐下次来再补给你。”
王富贵只好收下,说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为霜见还有一辆马车拉着不少东西,问道:“这里怎么还有一辆?”
王富贵说道:“二姐家中兄弟姐妹众多,他们也是小弟的兄弟姐妹,我准备了一些东西,无非是些点心糖果之类的,送给二姐家的兄弟姐妹们,算是小弟的一点心意。”
陆为霜皱眉说道:“真是一些点心吗?哪里用得着这么多?”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听门外有人说道:
“秋草遍山黄,浮云万里空。
世人皆言西,书生偏向东。
沐猴坐堂中,折腰恕难从。
推门随风去,杳杳再无踪。”:(诗名《难从》,李贰白作)
陆为霜听见这声音,心中大喜,喊道:“大师兄,你又在作这些酸溜溜的诗文!”
冯才书哈哈一笑,带着颜愁走进门来,说道:“表妹,别来无恙?”
陆为霜见颜愁也平安回来了,心中欢喜无限,说道:“你们两个,到底去哪儿了?把老娘都急死了!”
颜愁说道:“大师姐,大师兄和我一起去喝酒,昨天喝的太多了,我现在还在头痛呢。”
陆为霜问道:“你们去那里喝酒,要喝这一天一夜?”
冯才书说道:“这西安城中赏花品酒之处,莫过于万花楼。所谓美人如花,各有姿态,品花赏月,美不胜收。”
陆为霜皱眉道:“你若是敢带颜师弟去那种地方,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原来昨日冯才书和颜愁、徐孝安一起下山,途中正好遇见谢长风、郭琪等人。
众人满山都寻遍了,不见徐孝安踪迹,正一筹莫展之时,见徐孝安安然无恙地归来,都是大喜过望,连忙接应三人下山。
郭琪看见冯才书,急忙跑过来喊道:“西门大哥!”
颜愁一愣,心想这姑娘莫不是认错了人?
冯才书示意他不要做声,说道:“郭姑娘,令姐可是安好?”
郭琪点头说道:“家姐现在没事,已经醒了。西门大哥,多谢你救了我姐夫!”
冯才书说道:“在下并没做什么。徐大侠武功盖世,凭一己之力打败恶人,那才是真了不起。”
郭琪笑着说道:“我姐夫自然厉害,不过我看西门大哥也不逊色。”
冯才书说道:“既然此间事情已了,西门护周便告辞了。”
郭琪急道:“你怎么能走?我们还没好好谢你呢!”
徐孝安裹好伤口,稍事歇息,觉得体力渐复。他抓住冯才书和颜愁的手,说道:“两位兄弟别忙着走,若是不去舍下喝上几杯,难道是瞧不起我徐某人?”
他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大伙儿听我一言。徐某这次能够脱困,一是赖各位同道不辞劳苦,鼎力相助;二则是这两位兄弟的功劳。今日徐某在家中摆下筵席,各位还请到寒舍一叙,好让徐某略表谢意。”
众人纷纷叫好。
徐孝安带着众人回到家中,令人请来城中酒店的掌勺师傅,在院中摆了二十几桌筵席。他虽然受了点伤,但酒量甚豪,丝毫不以为意。
他把江湖群豪一一介绍与冯二人认识,说道:“这两位兄弟今日救我徐某于险地,日后便和诸位一样,是我徐某的生死兄弟。”
冯才书酒量不俗,连喝了二十几杯,脸色如常。颜愁不过喝了三杯,渐觉头晕脑胀,心跳如鼓,很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