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仪玢环顾了下在场众人,刚要开口,却被何露抢先了。
“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就由我先开始吧。”
大家哪有介意的,就算真的有,当然也不会说出来。丞相府也不是一般人得罪得起。
“那就请何小姐先开始吧。”燕望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绿塘摇滟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蘋。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①
何露念完自己的诗,在场众人无不拍手叫好,便是那些听不懂的,也得装模作样假装自己听懂了。
燕望涯听完点点头,这首诗首句写荷塘,远观其美丽,就像银河一般,“摇滟”二字精炼的写出荷花的姿态。二句写近观莲花,远近结合。后两句把莲比成“洛神波上袜”,写其轻盈之姿,更突出其美。本诗咏莲,从所处环境,姿态上赞美莲花。②
燕望涯看向何露的眼神也带着欣赏,这首诗写得极好,又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来何露才女之名也不是被吹捧出来的,只是他还是更看好苏仪玢。
有人开了头,接下来的大家都跃跃欲试,争先恐后的将自己所作念出来。只是一连十几人,都没有可与何露媲美的,总是差了些感觉。
最后就只有何朝和苏仪玢还没有展示自己所写。
何朝看向苏仪玢,“郡主先请吧。”
何露挑衅的看向苏仪玢,面上带着一种我赢定了的自信。
苏仪玢抿唇一笑,霎时间惊艳了在场众人。“还是何公子先请吧。”
何朝也是被惊艳的众人之一,呆呆的点了点头。
何露转头瞪了自家哥哥一眼,恨铁不成钢,这也太不给她面子了。
“那在下就献丑了。”何朝冲大家拱了拱手,“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真合在瑶池。还应有恨无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③
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和何露所作争锋的作品了。大家只感叹何朝何露两兄妹不愧是从丞相府出来的,都这么有才气。
燕望涯看向何朝,眼神里的欣赏是藏不住的。这些人中他本来就看好何朝,何朝也没让他失望。何况何丞相有意向他示好,这何朝以后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班底的一员。
最后场中就只剩下苏仪玢了,苏仪玢向前一步,淡淡的开口,声音如珠玉清脆,倒是先让大家耳孕了一把。
“大家都写荷花,那我就来点不一样的吧。亭亭紫薇花,向我如有意。高烟晚溟蒙,清露晨点缀。岂无阳春月,所得时节异。静女不争宠,幽姿如自喜。将期谁顾眄,独伴我憔悴。而我不强饮,繁英行亦坠。相看两寂寞,孤咏聊**。”④
听完这首诗,大家都愣了。还是燕望涯率先道了一句“好”,众人才反应过来,也纷纷叫好。
要说苏仪玢这首诗,其实和何朝何露也不相上下,但胜在出奇制胜,在一众吟咏荷花的诗词中,便显得独树一帜了。
燕望涯示意大家安静,“那既然大家无异议,这魁首便是福安郡主了。”燕望涯亲自将玉佩送到了苏仪玢手里。
苏仪玢却没有接过。
何露上前两步,“怎么,难不成郡主看不上宁王殿下的彩头?”何露嘲讽道,心里的不服面上表现的彻底。
苏仪玢看也不看她,对燕望涯说道,“我并非是看不上殿下的玉佩,只是殿下贴身之物太过贵重。”
燕望涯听了,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想法,但面上表情不变,将玉佩顺势收回,又挂回了腰间。
“既然郡主不接受本王的玉佩,那本王只好再想个办法补偿郡主,总不能让魁首什么也得不到。”燕望涯开玩笑似的说到。
呵,接受?搞得像求婚一样。唐缨内心吐槽。
“不知道郡主有没有什么其他想要的?”
苏仪玢转眼看了看何露,何露脸上还是那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何小姐所作咏荷诗我甚是心喜,不知道何小姐可否割爱,将此诗赠我?”苏仪玢看向何露。
何露听了只觉得苏仪玢是在当众羞辱自己,明明她拿了第一,却还要说自己写得好。却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丢了自己的脸面,转头吩咐自己的丫鬟,“春萍,还不把我的诗给郡主送过去。”
春萍应声是,小心地拿起何露的诗,给苏仪玢送了过去。
冬至当前接过,又退回了苏仪玢身后。唐缨好奇的探头看过去,何露写得一手好的簪花小楷,字迹条理分明。
不料唐缨探头探脑的动作太过明显,在场众人都看到了。
何露好像抓到了苏仪玢的小尾巴,可不就是,女子要学掌家,这管理丫鬟可也是极其重要的。这丫鬟当中探头探脑,丢的可是苏仪玢的面子。
“郡主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想必身边丫鬟也是不赖。不知道可否请郡主的丫鬟也当场作诗一首,给我们开开眼界?”
苏仪玢皱了皱眉,唐缨在她身后,她看不见她们的动作。但在场有几人看向她身后奇怪的神情,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没想到又是唐缨这个丫鬟给她惹祸,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她一个丫鬟什么也不会,怎能当中献丑。”苏仪玢想了又想,还是开口反驳了。
她对唐缨还算有些了解,连字都认不全,又哪里会作什么诗?就算站出来,也不过是给她丢脸罢了。
“怎么会呢?我看郡主的丫鬟一直在看我的诗,想必是有些想法。郡主何不大度些,给自己的丫鬟一个展示的机会?莫非……”何露最后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大家没有听不懂她的意思的。
在场的小姐也有一半是依附于何露,唯何露马首是瞻的,纷纷附和她道,“就是就是,郡主也给自己的丫鬟一个机会嘛。”
苏仪玢深感为难,但现在的情况她好像已经拒绝不了了,只得勉为其难的点头。心里却是恨上了何露,三番两次给她使绊子,真当她苏仪玢是泥捏的没有性子?
同时她也在考虑这次过后,也许该把唐缨降降等了。虽说她出事期间确实是唐缨和她患难与共,但说到底救她的也不是唐缨,归根到底她也不欠唐缨什么,何况忠心护主本也是丫鬟的本分。
只是这唐缨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状况,这短短一段时间,给她带来多少麻烦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忍受。唐缨这样的,实在是不适合当一个大丫鬟。她也不会太为难她,到时候给她个轻松的活干也就是了,就当养个闲人。
注释:①温庭筠《莲花》
②摘自网络
③陆龟蒙《和袭美木兰后池三咏·白莲》
④欧阳修《聚星堂前紫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