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这雨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董王爷接到秦少安给的消息,带着证人罗艳,一同前往道囯寺。
“想不到这些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董王爷在马车上,从接到消息那一刻心情就难以平静。罗艳在一旁,面纱将她的面容遮住,看不出她的表情,董王爷有几分好奇:“罗姑娘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次能够抓到这潜伏之人,还多亏了罗姑娘!”
“王爷客气了,国兴国安,则于君,则于民。”罗艳冷冰冰地回答,董王爷噎住了,有些尴尬:“姑娘说的是!”
道囯寺在这雨中,有些朦胧。罗艳再次见到了空,他一脸淡定地席地而坐,面朝佛祖,背向众人,手中的木鱼还在有序地敲着。
董王爷上前,问道:“了空大师,本王接到消息,这道囯寺私藏细作,与敌国勾结,消息可真?”
“真亦真,假亦假,王爷已经有答案了,何必明知故问!”了空没有睁开眼,慢慢回答,手中的佛珠还在转动,仿佛身后的官差来找的不是他一样。
罗艳走上前,跪在地上,虔诚地拜了一拜,身后的人被这女子的举动整的有些莫名其妙,这是来捉人的还是来拜佛的?一些侍卫正要上前,却被董王爷拦住了,使了个眼色。
“姑娘既已离开思过林,这一切都是天意啊……生即生,死亦死,凡尘之外便是漂泊的灵魂,你要他活,他就活,你要他死,他就死!生与死,爱与恨,只是浮云!”了空说着,身后的人听着一头雾水,果然大师的世界他们不懂。而董王爷倒也不急着将了空拿下,因为这罗艳已经在他动手之前开口了。
“大师可知道乔礼何在?”罗艳问的有些急促,想到身后还有董王爷在,连忙收敛自己的情绪。了空缓缓起身,众兵立即拔刀。速度之快,董王爷都还没来得及阻拦,只见一群武僧拿着长棍和侍卫对峙了起来。
罗艳起身,瞥了董王爷一眼,董王爷显得有些无奈,他也不想这样的,于是呵斥:“谁让你们拔刀的?”
“可是王爷……圣上不是要我们将了空押回朝么?要知道这了空的地位在道囯寺之高,若他不愿,那些武僧袭来,伤了王爷我们可是担当不起啊!”为首的侍卫为难地解释着。
董王爷没好气地责备:“大师有告诉你他要反抗了?”
“那人无言以对。
罗艳不理睬身后的争吵,走上前,那些武僧犹豫了片刻,还是让罗艳过去。罗艳走到了空大师面前,和蔼的了空微微一笑:“姑娘可是心系那位公子?”
“不是……”罗艳立即否认,努了努嘴,解释:“他也是细作,我必须亲手将他……”亲手捉住。但是说不出口。
了空眯起眼睛,在罗艳手心写些什么,只见罗艳那双眸子瞪的老大,然后轻微颤抖,眸子中微微起了写水汽。
雷声震天,惊的一等人一乍。了空后退几步,念叨:“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你追求你的执着,却也烦恼着,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轰隆隆——”这天好像在咆哮,道囯寺内一片慌乱。董王爷眉头紧皱,说道:“了空大师可快些跟本王走!还有这些武僧,一旦动起手来,只怕这道囯寺的名要遗臭万年了,况且我相信了空大师身为佛门中人,也不愿看到有人杀生!”
“阿弥陀佛……人世情仇,如梦幻泡影,她有眷恋,她有不甘,命已定,却不从。是死?是活?”了空还在说着,步伐也依旧在后退,董王爷脸色大变,喊道:“罗姑娘,快……”
罗艳连忙上前制止了空,只是一切都晚了,了空身后的佛祖像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深深地从了空的背后刺穿。
“了空大师!”那些和尚悲愤不已,正要大打出手,道囯寺的了尘大师适宜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阻止了这场纷争,最终董王爷没能带回了空,倒是了尘愿意随董王爷一同进宫面圣。
“命已定,却不从。是死?是活?”这句话在天际回响,电闪雷鸣间。闪电落在那小土堆上,一阵鸣响“轰——”的一声,伴随火星四射,土块纷飞。方形的棺盖飞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呯——”的一声落地。土堆上也穆然伸出一双手,然后缓缓的身影从里头爬了出来。
“我活过来了!“苏晨喘息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觉得冷,手捂着心脏,真实的怦动在掌心。眼角的泪水也滑落,脱口而出:“我还活着,我没有束缚了!”
苏晨激动地全身都在颤抖,她闭上眼的那一刻,就以为自己的生命到了终结了,闭上眼睛吧,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就这样走了吧,没有什么牵挂……模模糊糊间却听到秦明的声音,他说,他想她。那一刻,苏晨突然好舍不得,好不甘心,她想活下去。
“是死?是生?”迷蒙中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起,苏晨在心中呐喊:“我好怕……我不想死!”是啊,曾经已经经历过一次,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些牵挂,老天却如此不公平。苏晨在梦中说:“我要活下去!”
生死一线,退步死,迈一步活。苏晨感觉自己的头很痛,全身上下都泛着一股蚀骨的疼痛,额间冷汗直下,许久那疼痛感才慢慢消去,苏晨想,应该是身体里的余毒什么的都干净了!
苏晨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片景象,冰冰凉凉的雨点让自己更加清醒。苏晨动了动身子,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痛感袭来,苏晨终于按捺不住大喊:“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活过来了!”
“轰隆隆——”上天好像在回应苏晨,苏晨微笑着起身,这里是和秦明来的地方,好在秦明那家伙把自己葬在熟悉的地方,要是换个地方估计自己就回不去了。正要回去,苏晨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蒙住自己的脸。要是就顶着这样一张脸回去,想必会吓死人的。
苏晨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夜已深。看着紧闭的门,白绫在风中飘扬,苏晨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正想上前敲门,却止住手,干脆走到围墙根底,扯着嗓子细声叫:“酒欢?酒鬼!”
半响,依旧没有动静,苏晨撇嘴,看来还是要靠自己的了,睡在棺材里七天了,随意动一下都能听到骨骼“咔嚓,咔嚓”的声响。
酒欢听到动静,这就赶来了,还以为是什么小贼趁着混乱时期来将军府作案,没想到自己一来就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正以不雅的姿势努力地爬上墙来,酒欢皱眉,迅速到那人身后,戏谑道:“这位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我的东西丢到里面去了,我爬上去捡不可以么?”苏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分明是酒欢的声音,自己想吓吓他,没想到身后的人不是胡子邋遢的酒欢,倒是一个长相翩翩的公子哥……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天哪,酒欢!”苏晨惊讶地大叫。酒欢也被这苏晨吓了一跳,差点就一掌过去把她打死了,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哎呀呀,没想到你刮掉小胡子是如此有魅力啊!不错不错!好样的!”苏晨走上前,一巴掌拍在酒欢的肩膀上,酒欢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她的名字:“苏晨?”
“才认出我来啊!”苏晨翻了个白眼,然后摆了个poss,抛了个媚眼,笑道:“怎么样?多日不见,是不是又漂亮了?”
“咚——”这是酒欢倒地的声音,苏晨连忙上前关心地问道:“我说你啊,看到我不高兴么?你快起来啊,我要回去换衣服,我现在好冷啊!”
苏晨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酒欢终于是回过神来了,一把握住苏晨的手,恩,很好,虽然很冷,但是还是有温度的!酒欢惊讶道:“原来你没死啊!”
“没死没死。先不要管这些,先把我送到将军府,然后我要洗个澡,换身衣裳,虽然我身上的这身衣裳挺漂亮的,但是我现在超级想念我的那身丫鬟服!”苏晨说着,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现在这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而且这大冷天的,再这样下去估计要生病的。酒欢也意识到这点,连忙将苏晨带回到将军府。然后叫人备了一桶热水让她换洗。
苏晨泡在水中,毛孔舒张,正要洗洗头,却猛然发现飘在水中犹如海藻般的墨发,苏晨惊叫一声:“妈呀!”然后光溜溜地从桶里蹦了出来,难不成自己活过来之后能看到贞子么?刚才那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木桶里还有一个人脑袋么?
苏晨蹑手蹑脚地挪过去,说真的,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真的很冷,苏晨走早木桶变,探过头去,哪有什么脑袋啊。只有自己的影子啊!
“天哪!”苏晨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头发竟然已到了腰间。湿答答的正贴在自己雪白的肌肤上,苏晨凑近水面,仔细瞅了瞅自己的模样,好在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苍白了点,人更加瘦了,原本的瓜子脸下巴显得更尖,水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的,说不出的古灵精怪。苏晨摸着自己的脸,眉眼笑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