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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透过车窗看

韩奕时到达广州时,已经是晚上七点过十分了。

他开车途径自己1月份参加跨年晚会时住的那间酒店。他面露悦色,来到这里,便说明距离他今天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很快,他拐进一条宽敞的林荫道。道路两边载有榕树,茂密的树叶把路灯遮蔽。灯光钻过在缝隙,洒落下来。这里的行人还是那么稀少,跟之前来的时候一样,他想。

他记得第一次遇见袁晨子,就是在这里。他会如此珍惜这份邂逅。是因为,他们的相遇,没有任何刻意的安排,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很多时候他过着太多已经被事先安排好的行程,每一样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好像轻轻一触,事情都能如意料般发展,甚至结识某一个人,都要带着一种目的。有时候,他多想自己是一条河,凭风驰骋,自由地淌过一棵草,一朵花,一条鱼......

他突然想起了一句在学校的时候,人们常用来表白心仪的女孩子时,写的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也只能轻轻地说一句:‘你也在这里吗?’”没有任何时刻,比那种不期而遇更适合这句话。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人,他愿意倾心地为她说出这句话。

他觉得,如果不是遇到袁晨子,关于这里,他不会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他想来告诉她,欧文涛的事情快要解决了,她一定会兴奋地跳起来,或者说,他不仅仅只是想来告诉她这个。自从和她接触后,韩奕时早已暗暗决定,他交定这个朋友了。

他双眼一直向林荫道的入口处望去。先后走来几个人,虽然灯光昏暗,但韩奕时很快就认出她们当中,并没有袁晨子。这时他也就不会过多地关注她们了。

然而,每一个路过他车窗前的人,都会忍不住往里面看,然后久久不愿挪开双眼。韩奕时会认为他们可能多半是因为好奇,好奇怎么会有一个人坐在车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无聊地盯着前方。因为在以前,如果是他,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管这个人是在等一个人,还是为了别的什么事。

但其实他理解错了,那些路人更多的是被他近乎完美的侧脸深深地吸引。韩奕时不知道,有两个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们的姓名,甚至没留意她们长相的女孩在路过他的车窗时,仅仅对他只是匆匆一瞥,便已经难以忘怀!

晚上八点整,树影婆娑。老实说,他不确定今天是否可以等到袁晨子。然而,他愿意这样等下去。一想到她可能会在下一秒就出现,他的心就充满愉悦,还有丝丝的紧张。为了缓解这莫名其妙的紧张感,他打开车上的无线广播,调到音乐台频率。

此时,路上出现两个身影。渐渐地可以看清楚,迎面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有说有笑的。随后,男的从女的手里接过手提包,拿在他自己的手上,动作是那么自然,毫无掩饰。

韩奕时顿时感到当头一棒,那女的不是别人,正是袁晨子。

当他俩从韩奕时的车旁经过时,他已经关上了车窗。透过车窗,他看到袁晨子笑得是那么开心,而她身旁那个男人一路上都显得风度翩翩。

他们走远后,韩奕时才摇下车窗。看着后视镜里他们渐渐远去的身影,他靠在座椅上,心里像被人灌进了一盆凉水,凉得瘆人。那男人是她的男朋友吗?如果真的是也是正常的,自己不是只把她当朋友吗?可为什么现在心里会这么难受?

韩奕时无力地靠在座椅背上。

勒索病毒过后,项目的相关数据并没有完全恢复,这导致贝叶斯全体员工都不得不加班赶项目。今天好不容易把项目完成,于是,研究组的同事一起聚餐庆祝。聚餐聊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那几件事。结了婚的人聊家庭和儿女,没结婚的人里聊感情,每当这个时候,他们也就趁机提到唐丰和袁晨子,打趣他们一个男未娶,一个女未嫁,起哄他们要在一起。

听他们说多了,袁晨子也习惯了,懒得再同他们解释。再看看唐丰,他似乎也没有多大在意。

聚餐地点离袁晨子的家不远。结束后,大家都相继离开。唐丰陪她走路回去。

路上,晨子笑唐丰对组员太过严肃,永远只有一个表情。哪知他立刻就来了一个鬼脸。袁晨子惊讶,接着捧腹大笑。接下来的表情更是颠覆他的日常形象。袁晨子笑得前俯后仰,她差点需要倚在旁边的车上。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辆白色的车。怎么会有辆车在这里的?车窗都关着,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这辆车跟那天韩奕时开的那辆有点像,他的车牌号是多少呢?她想不起来!

唐丰问:“晨子,你有想过去北京发展吗?”

唐丰突如其来的话语让袁晨子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北京?嗯……没想过!”她说。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的?”袁晨子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唐丰顿了顿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被调回北京了,你觉得怎么样?”

“那很好呀。你家不就在北京吗?这样你就可以常常回家陪陪家人了!能够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是一件幸福的事,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

“你也想我回去吗?”

“我是觉得能在离家近的地方工作挺好的!”

唐丰沈默。两人走到袁晨子的家楼下。

“那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北京吗?”他停下脚步,看着袁晨子。

“啊?可我的家又不在北京啊!”

“也是!”

“难道你是真的要回北京了吗?”

“嗯,是要回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大概什么时候要走?”袁晨子问。

唐丰笑着说:“看吧,把你骗了吧!我暂时是不会回去的!”

“真的?”

“当然,”唐丰说,“好啦!你赶紧上楼去吧!”

袁晨子这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说:“好!”

唐丰的内心有些失落,当他问袁晨子是否愿意跟他回北京时,他多想她会说出:“是的,我愿意!”回到酒店取车后,唐丰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一家首饰店。他要开始着手去做一件等待了五年的事。

袁晨子在等电梯,她不由得想起了刚才那辆停在林荫道里的那辆车。好奇心促使她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于是,当电梯已经下到一楼时,她就转身跑了出去。

袁晨子气喘吁吁地来到林荫道时,令她高兴的是,那辆白色的车还没有被开走。自己是在期待里面的人是韩奕时吗?是的,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期待的!

她调整呼吸,走近那辆车。车窗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人。

“不是他,”袁晨子转念想,“也是,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

她踢着脚下的落叶,慢悠悠地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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