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钟仁今天起的很早,事实上他来到明朝之后就一直起的很早,可能是这地方....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吧。
他习惯早起,但喜欢睡懒觉的刘定西就遭遇了。....因为钟仁总是会把刘定西,早早便从睡梦中拉醒。用他的说法,是觉得既然晚上睡的那么早,那早上就没有必要睡懒觉了。
毕竟他还是喜欢孔老夫子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把刘定西从被窝拉出来,其实也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要刘定西跟自己,一同去晨跑。.....刘定西身体的底子,实在是不算好,毕竟他以前吃的东西真的不好....再者,刘定西现在,也到了快速长身体的阶段,所以钟仁觉的,得督促他养成锻炼身体的习惯。
毕竟现在刘定西的伙食真的不算差。
膳福楼外的街道上。
钟仁带着哈欠连连的刘定西,跨着平和的节奏慢跑着。
钟仁喜欢那种跑过街道,跑过田野,看着一个个参照物与自己擦肩而过,从自己身前的目标变成身后的永恒,钟仁喜欢这种感觉,这会让他有一种淡淡的成就感,是那种击败自己惰性的成就感。
跑步时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和内啡肽,也在很大的程度上,能让他的心境平和且愉悦。
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是放空的,他唯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如何去调整自己的呼吸和自己肢体的动作,以便有一个适合他自己的节奏。
这是他的习惯,这样做能让他以一个,无所求的心境,从一个参照物跑到下一个参照物,他从来都不想在跑步之前,就给自己限定一个‘极限’。他喜欢那种以为只是下一个参照物,却在不自觉中已跑了五公里的意外之喜。
他大概是喜欢那种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吧。
但刘定西这小子,明显思想觉悟就不够高,意志不够坚定。他不过是跑了五百米,就坐在路边直哼哼。
钟仁是不想过多的去强求他,也不会去怂恿他一定要跑多远。强迫一个还没体验到跑步乐趣的人去硬撑,那几乎不亚于是在造孽。当然,这种思维并不影响钟仁,去强迫刘定西要读书.....他是个矛盾的人。
钟仁跑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结束今天的晨跑,回到膳福楼。
他粗略的擦洗过身子,用过早膳,便带着直喊腿疼的刘定西一起去赌场。
一路上,钟仁不止一次有过,要把环首帮的马匹拿来公器私用的冲动。因为同样的一条路,他走了这么多天,早就有些腻烦了。也失去了原先那份走路的雅兴,他只想快些到赌场,毕竟他也腿疼......
来到赌场,大家都还是老样子,该吊儿郎当的依旧是吊儿郎当,该偷懒的依旧在偷懒,就是没几个有那份野心勃勃的精气神。
其实钟仁知道,在很大程度上讲,这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偷懒,毕竟大家.....真的是没多少事情可以做,也毕竟这里的上升机会...很少。
所以钟仁决定,先来个摸底聊天,然后再做出打算。他现在是敢去管,敢去安排手底下这些人了....如果是在工资都放不下去的时候他也敢管,那他觉得,自己一定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他也明白,在他没来之前,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无非是盯着今天是由你来守赌桌,还是由他还守赌桌,今天是你来守夜,还是我来守夜,围着这些小矛盾转。......他当然是不敢把这些矛盾,一下子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因为如果他没办法很好的解决这些事,那只会黔驴技穷的失去威信,和那可怜到只有一个名头的威望。
但现在....他是真敢管了,因为他手上有银子了。
并且也有人向自己提出太闲的不满诉求。他觉得一切的时机都到了,可以尝试去管一管了。
--
于是钟仁找来陈木亭和金光辰,跟他们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可能是因为昨天钟仁去董庄,顺利的解决了董庄问题。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人对钟仁奇怪的想法有些好奇,他们一致支持钟仁要做的事。
他们从没想过要问底下的兄弟,自己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目标,要用多久的时间去完成,他们甚至都没想过,要问底下的兄弟,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因为很大程度上讲......他们没办法满足。
所以他们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兄弟,有事就一起做,有钱就一起分。但这怎么可能呢,人们追求大同都几千年了,也没见谁真正的做到过。有人说尧舜禹时期就有做到过,但那可能只是个美丽的错觉。
人们宁愿相信尧舜禹的‘禅让’,也不会去相信,这其中有着比比皆是的暴力和权谋。
无可厚非的是舜通过辅佐尧积势,禹通过多年治水累计名望和势力,故..他们能上位,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讲,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当然,当人的社会财富和私有意识的不断加强,‘禅让’就变的真的很难。所以世袭制,就会不可避免的登上历史舞台。
而钟仁要做的,倒也没那么复杂,他只是想给底下人一个机会,一个选择的机会。因为他不相信他底下的人,会真正认可,什么有事一起做,有钱一起花的管理理念。
因为就从他们领的月钱,和金光辰他们领的不一样来看,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觉得要给底下人一个机会,让他们成为‘金光辰’的机会,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一刻钟后。
钟仁的办公室中。
钟仁坐在书桌后的圈椅上,刘定西站在书桌旁帮着钟仁磨墨。
房门敞开着,门外拥肩挤肘着站着三十名爆熊组帮众,他们正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着。
金光辰和陈木亭则坐在房中一侧的椅子上,好奇观望着房里房外的一幕幕。
钟仁拿起蘸满墨汁的毛笔,看着坐在书桌前椅子上的魏安,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说道:“魏安,你的梦想是什么?”
“啥?梦想?”魏安错愕道。
房里房外的爆熊组众人听罢,表情都如魏安一般的错愕。如果有人能看透他们的灵魂,那此时的他们,一定是满脑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