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个丫鬟还挺懂我的，伺候得也挺好，夫人可还记得她现在在哪里？或者说，她出府的时候去了何处？”
李夫人松了口气，虚惊一场，原来是为了一个丫鬟的事吗？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云沫这种表情是作何？
李夫人也坐回之前的位置，优雅的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道：“那个丫鬟啊，她到了适婚的年纪，我便让她嫁人去了。”
“可那是我的贴身丫鬟，夫人问过我了吗？”云沫皱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是记得那丫鬟是一直伺候她的，并且深得她的信任。
而且达官权贵之家的丫鬟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哪怕是在府中孤独终老，只要卖身契还在，就不得擅自离府。
李夫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竟然安排起她身边的丫鬟，而她这三年也从未在意过身边有没有那个丫鬟。
“沫儿当初同意的，沫儿不是不要她伺候了嘛，让她嫁人也是为她好，女子到了出嫁的年纪就该嫁人的，我们不能误了人家一生啊。”李夫人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一个已经出府三年的丫鬟，云沫怎么还惦记着？当初可不见她这么上心。
“我只是不让她近身伺候，让她去了别处，夫人还真是贴心啊。”云沫淡淡的瞥了一眼李夫人，道：“我记得府里现在也有好几个已经过了适婚年龄的丫鬟，夫人这么贴心，难道是忘了吗？”
明明就是遣走了她身边的人，却还要说的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份胆量，究竟是谁给李夫人的？
在还没有出嫁之前，云沫是这府里的第二大主，府里的事她有绝对的话语权，她身边的人，什么时候轮到李夫人指手画脚了？
“这……”李夫人脸色一僵，本来就是随便说的借口，不曾想云沫竟然能够反击，而她还不得不顺着说下去：“是啊，是我疏忽了，咱们丞相府可是明事理的，不能耽误人家。”
“……”云沫眸色一沉，事情真的是这样吗？明事理？
她轻轻勾了唇角：“那好，夫人这么贴心，那么一定知道那丫鬟嫁的是什么人吧？”
李夫人又是一愣，她越来越不明白云沫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一来就是说一个丫鬟的事，竟然还要问得这么透彻？
刚想说自己不知道，毕竟府里的事那么多，怎么可能顾得上那些丫鬟的归处，就听见云沫开口说话了。
“丫鬟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们，到了适婚的年龄才能出府，一定没接触过什么人，嫁人这种事需要谨慎，夫人这么体贴的人，不可能忽略了这一点吧？”
“当……当然……”李夫人被云沫的目光看得发毛，心底更虚：“那个丫鬟……城东有一户人家很不错，家境虽然贫穷了些，那人却老实勤快，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到这份上已经说不下去了，李夫人心想这下云沫应该没什么说的了吧，哪个达官权贵之家会去在意一个丫鬟？再说下去那就是漏洞百出。
“嗯……”云沫微微点了点头，或许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李夫人贤良淑德，能为一个丫鬟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
“那个丫鬟，叫什么来着……”云沫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点着下巴，看着就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一般。
李夫人一顿，难不成云沫还打算把那个丫鬟找回来不成？
这不可能找回来的，且不说那人还在不在王城，就说那丫鬟过的日子，也不一定……
“应该是……”看着云沫努力回想的样子，李夫人也装模作样的帮衬。
然而云沫已经说出了那个名字：“锦绣。”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沫儿啊，这个丫鬟已经嫁人了，你要丫鬟的话……”李夫人以为是云沫觉得丫鬟不够用才会想要以前的丫鬟，不过那丫鬟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可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让李夫人接下要说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裳，半垂着丫鬟的鬓发，本来府里那么多丫鬟，李夫人不可能一一记住的，但是这个人一直在云沫身边，李夫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
“……锦绣……？”李夫人有些不可思议，当初那个丫鬟出府的时候还是个稚嫩的，如今轮廓已经变得成熟。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小姐，夫人。”锦绣标准的行礼，低眉垂眼，很是温婉。
她比出府之前要成熟许多，却也从未忘了规矩。
“锦绣，别客气，随便坐吧。”云沫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随意的说道。
她可没有那些尊卑的理念，尤其是对待锦绣，而且丝毫没有在意李夫人的表情。
锦绣微微一怔，而后顺从的走到云沫身边坐下。
对于云沫的这个作为，她一点也不吃惊，甚至已经习惯了。
在她还没有离开丞相府之前的那段时间，她和云沫的相处便一直如此，本来没什么主仆之分，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
李夫人本想说点什么的，动了动唇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这样的云沫，她太熟悉了，如果她说了什么，吃亏的反而会是她自己。
而且锦绣身上那件衣服，看着倒是很像云沫的衣服，那还是她给置办的。
“锦绣，你当初为何出府？”锦绣落座后，云沫便开始问话了：“可是觉得我亏待了你？”
“小姐，伺候小姐的人太多，已经不差奴婢这一个。”
“哦？这样啊，现在本小姐身边没什么伺候的人，夫人，不若将锦绣唤回来吧，她伺候了我多年，也甚得我心。”倒也不是它喜欢别人伺候，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的，只是有些事情她不太明白而已，印象里锦绣这个人还不错，为什么云沫之前就这样放任她被李夫人弄出府去了？
是否是因为锦绣知道了什么？
她去打听过，云沫的名声并不差，最后变成被人唾弃的对象，不过是因为伤害了夏谨言而已。
锦绣一直伺候云沫，那么三年之前的云沫，到底是什么样的？
云沫看着端庄的锦绣，只见锦绣一直垂着眸，看着前方一动不动的，那模样看着比她这个大小姐还要端庄贤淑，更有大家规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