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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旧怨

四年前,小芽娘亲还在的时候。

小芽娘亲本是温柔的女子,虽然自家娘亲性格也不错,却总觉不若小芽娘亲那般让人觉得惬意舒适。

小芽本来幸福美满的家庭,只是在饥荒来临的那刻就注定了命运。

塘村的粮食除了自产之外还会每隔十天送来一部分,只是一部分,也就是村子里十户人家,只会送一半人家的口粮。一般情况下赵家有田产粮,牟家有鱼塘产鱼,秦家打猎产肉,何家上山采草药野菜,这几家会拿自家产的东西交换。塘村送进来的物资除去粮食蔬菜肉类等口粮外,还有塘村没办法生产的茶、油、盐、醋、布匹等生活必需品。

饥荒那一年,小芽家粮吃光了,因为人口多,就算塘村送进来的口粮也不够吃,不过也够糊口度日。后来,塘村固定送物资的日子却没有任何物资被送进来,就仿佛忘了一般。

这一忘就是近一年。

在这期间,赵家人吃树叶、树皮、野草,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度日,因为靠着山林,就算干旱导致田里颗粒无收又没有物资供应的这一年,也不至于饿死,但是长期吃那些东西,会营养不良。

就在这时,小芽娘亲病倒了,不知道是因为心病还是营养不良,何姑看过说:“让她吃点好的吧。”看那一脸的为难,怕这不是件应该开心的事。

还8岁的小芽只当是吃点好的娘亲就能好起来,便出门去找食物。

漫天之下哪里还有好东西,有的也早被吃掉了。

别看赵家困难到饥不裹腹的地步,其他人家远不至如此,就像他杨家和林家,作为大户,且是物资第一经手者,早就存下了不少数量的口粮,虽说在这一年里伙食大不如从前,倒也比赵家好得多。

小芽寻劳无获便有了借粮的想法,当时她和林雪音关系还蛮好的,毕竟是唯二的女孩子。

那是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小芽敲开了林家的大门,却没进去房门,因为林雪音不见她。

林雪音不见只好去找林父林母,小芽再度碰壁。

阴云终于变成了雨滴落在地上,圆圆的雨滴打在地上,会立马被尘土包裹起来,干涸的许久的土地,贪婪的珍惜每一滴雨水。

雨水给干涸的大地带来希望的同时,给小芽带来的确实绝望。

雨越下越大,她的身体越来越凉,被拒绝的她就守在外面,等待他们回心转意。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父林母不见她,更不明白林雪音不见她的理由,直到她被雨水冰冷到神志不清的时候,耳边传入那异常清楚的对话声音才明白了真相。

被拒绝的背后,是林雪音的拒绝。林雪音不让父母见她,而林雪音拒绝自己的理由是,之前跟小芽要的东西小芽没给。林雪音跟小芽要的是之晨送给小芽的生辰礼物,别人送的礼物怎么可以轻易转送他人,更何况还是小芽喜欢的。没想到她竟然因为这个记了仇。

村子里有存粮的人家除了林家就是杨家了,不若林家人口少,杨家人口比林家人口多一些,这也是小芽率先选择了杨家借粮的原因。

小芽最终在雨里失去了意识,她想过离开,在知道事情背后的真相后,只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不听使唤了,没多大一会就晕过去了。

林雪音一直躲在房间里看小芽的惨样,见到小芽晕倒在雨中时打算叫人把小芽扶进房间里,不过在下人出去之前,她先看见了蓝渚的身影,蓝渚是杨之晨的贴身仆人。

当时杨之晨的身体虚弱的连门都不敢出,蓝渚的出现只能是杨之晨授意的,想到这林雪音不由气堵,之前的想法不复存在,挥手把下人叫回来,进什么屋进屋,饿死得了,关她什么事。

林雪音原本的计划是想杀杀小芽的棱角,让她听自己的,粮食什么的多少还会借一些的,在力所能力的范围里。没想到最后出现这么一档事。

蓝渚的确是杨之晨授意过来看着小芽的,之晨听说了小芽娘亲病重的事,也知道何姑说要她娘亲吃点好的,本来想着小芽会去他家,早就和父母“商量”出一部分粮食外加其他补身子的,结果左等右等也没见到人,就让蓝渚出来找找看,虽然之晨早有猜测,小芽会去的地方只剩下林家了,不过林雪音最近对小芽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亲近,怕不是会有糟糕的事情发生。

蓝渚从头到尾见证了赵小芽的晕倒,看情况就知道她被拒绝了,本来还在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看见赵小芽晃悠晃悠一头倒下去。这下不用纠结了,无论如何得先把赵小芽送回去再说。

虽然他还是犹豫了一下该把赵小芽送回赵家还是送到二少爷那,毕竟赵家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小芽她娘要是知道小芽晕倒额前因后果,万一气急攻心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最终蓝渚还是背着小芽回到了杨家二少爷的房间。

虽然料到小芽会被拒绝,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赵家因为赵母的关系没时间顾及小芽,本就营养不良的小芽又是两顿饭没吃,这才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晕倒。

不过若是任由小芽穿着湿衣服就说不准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了。

之晨一边叫人煮粥烧水一边让蓝渚出去帮忙,杨府丫鬟不多,出去厨娘也就是杨母那边有个贴身丫鬟了,虽然也可以叫她们帮忙,不过叫来叫去不知道要多少时间,之晨心里挣扎一番,终究是把自家娘亲的丫鬟叫来帮忙。

换下湿衣服,用热水擦擦身子,毕竟是干旱时期,着实没有泡澡的水。

小芽早在被换衣服的时候就醒了,虽然还用不上力气,意识终究是恢复了,感觉到有人脱自己衣服还吓了一跳,看见对方是杨家伯母的丫鬟才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气悬着是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得知自己晕过去的小芽顿时想起来之前听到的事情,林雪音,这个仇她记下了。

最后小芽换上之晨借来的衣服,拿着之晨准备好的粮食和补品回家。

之晨这份恩情,小芽在心里记了一辈子,就算后来的后来她知道了之晨并不是她知道的模样,知道了之晨为了自己也做出了伤害别人的事情时,也因为这份沉重的恩情做不到决绝的离开。

这之后没几天,小芽娘亲就去世了。小芽也一夜间成长了很多,不再像之前一样每天没心没肺地在外面疯玩,不再经常去看之晨讲每天好玩的事情,不再每天穿干净的衣服,不再有新衣服。

饥荒在几个月之后结束,倒不是天降大雨拯救了土地,是不知为何停止的物资恢复供应。

之晨还记得物资送过来的第一天,小芽咬着嘴唇哭着,抱着分到的物资直接去了她娘亲的墓前,他们一家也因此在大家最丰盛的一天里又饿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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