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新十年春。玉阳城的四月正是商业欣荣的时段,街上人群络绎不绝,小贩叫卖声不断,酒楼饭店里隐约传来谈笑声,好一幅安平景象。
此时钱晶晶易了容穿了一身男装,就坐在来福客栈的大厅内悠闲喝着茶,听着来往的侠士说着江湖事,更有人消息来路广,连朝廷事也能评论一二。就像在钱晶晶隔桌坐着的一个人正和同伴说着镇边将军赵睿铖如何以三千精兵大败西丽两万兵,讲的是声情并茂,仿佛身临其境,引得旁人侧目。正在他讲到近日赵将军受召要入京时,客栈走进一位青衣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但是相貌平凡,气场低调,便也没有引起什么人注意,加上也不是什么江湖有名人物,注意到的人看上一两眼也就收回目光。但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钱晶晶。自从男子进入客栈来,钱晶晶就用探究的目光看着他。
也许是钱晶晶的注视过久,男子向她看来,看到她后也没有露被冒犯的恼怒神色,对着她微微一笑,便自顾找位置坐下了。男子虽说不是面对着她,但坐的却是观察她的好位置。钱晶晶察觉到后,就收回目光轻轻哼了一声。
当晚,钱晶晶听到房门被扣响时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她打开门,门外不期然就是白天的青衣男子。
男子看到她打开门,先是做了个揖,开口问道:“兄台……”
“进来!”钱晶晶随意地冲他招招手。
男子似乎有点不适应她的热情,进屋后和她隔了些距离坐下,又一次开口:“不知我是否……见过兄台?”
钱晶晶听完后瞪大眼睛,气哄哄说道:“在芙城,你可欠下我两百两,这就忘了?”
“额……”男子并未反驳,苦恼的神色一闪而过。
钱晶晶噗呲一声笑出来,伸手就要摸男子的脸。
男子的脸色一变,悄悄将气运在手掌。
这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两人向门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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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子越重重推开房门,发出不小的声响。书桌前端坐的钱老爷,看到大儿子怒气冲冲地进门,微微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晶晶去芙城?”钱大少爷没有多话,直击主题。
“子期都告诉你了。”钱老爷对此并不惊讶,接着就解释道:“晶晶也到了年龄,是该谈婚论嫁了。”
“那为什么不是刘家人过来?叫女方长途跋涉去求亲?”钱大少爷面色更加不好:“您还不至于这么老糊涂。”
钱老爷只是摇摇头,“嫁不嫁是其次,那是要看缘分的,不过晶晶也该出去历练历练了。”
“晶晶一个女孩子历练什么!有钱庄罩着,晶晶就是当米虫也能无忧无虑过一辈子,再不济我与子期也能养得起她。”
钱老爷气笑了:“这是说我当爹的不顾自己的女儿了!”
“爹你多虑了。”钱子越生硬回答道,说完顿了顿,又道:“我只想知道爹你除了四弟的事之外,还瞒着我们什么?”
这会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下屋外的阵阵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钱老爷就像妥协了一般,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站了这么久也不嫌累,坐着说话。”
钱之越听他有松口的迹象,也听话的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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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晶晶看着闯进门来的钱子期,一瞬间明白了许多,比如——她认错人了!还差点摸了别人的脸!
想到这里,钱晶晶不禁红了一张脸,却又因为戴着面具,外表上看不出半分异常。同时她也本能地对钱子期说道:“二弟,你怎可如此无礼!”
因为担心钱晶晶安危而暴力破门的钱子期,听到这句话时脸上只剩一片空白。
夹在中间的青衣男子顿时感到无所适从,刚要开口缓解氛围就被别人打断。
“谁呀!大半夜的!”
“哪个混蛋半夜吵人睡觉!”
青衣男子听着其他客人的骂声,再看着眼前明显认识但现在却满脸呆滞的两人,认命的出门调解了。
三人再次坐下已经是半盏茶之后。
钱晶晶咳了两声对青衣男子说道:“在下钱子越,这位是家弟钱子期。方才多有冒犯,请兄台见谅。”
男子也不知钱晶晶所说的冒犯是指钱子期的破门而入,还是她之前的无礼举动,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无妨。”
钱晶晶在桌子下踢了踢钱子期。钱子期虽然半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身为哥哥的他当然不能落了钱晶晶的面子,于是向男子微微颚首:“在下钱子期。不知如何称呼?”
“江州开山门弟子,林玄。”林玄握拳还礼,道:“在江州就久闻钱家两位公子大名。”
“林公子过奖。”钱子期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便只当做是江湖上不见经传的小门派。
“相遇即有缘,不知可否称呼两位子越兄、子期兄?”
钱子期道无事,心里却有些厌烦。他与林玄交谈不过只想将这桩事就此了结,不耽误他们去芙城的行程,哪想到这个人竟如此顺杆爬。
“不知子越兄与子期兄此去目的地是否芙城?”
“嗯?”钱子期不置可否。
“先前就听家师说子期兄要去芙城拜访玉剑门,还想着我这一路可能一睹真容,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有幸得见。”
钱子期听着林玄话里的明示,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林公子此番也要去芙城?”
“是,家师有东西要我送去芙城。”
“不知是送到……”
“玉剑门刘掌门。”林玄笑笑说,“家师没向我说明是什么,只道一定亲手送到刘掌门手里。”
“路途遥远,林公子就一个人?”
“多谢子期兄关心。原本是还有一位师弟要陪我一道去,可惜出发不久就发了病,高烧不止送回了门内。于是……”林玄像是为难的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了一会,说道:“在下只身一人,可否与子越兄和子期兄一起前往玉剑门,一路上也好有个照拂。”
钱子期开始后悔问了刚才那些问题。但刘掌门与家父是好友,而此人的家师似乎有东西要送到刘掌门那里,这叫他如何拒绝,再说,话也是由他自己问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