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很成功,小指被接回去,但是肿得和馒头似的,一动也不能动。
君铃收拾好银针和药草,理直气壮地声辩道:“我只说能接上,没说和以前一模一样。”
“你——”城主怒目圆睁,却被执锋压下去。
“反正小指也没什么用,不能动就不能动吧。”执锋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头,饶有兴趣的问,“听说你叫姜铃?”
“不错。”君铃警觉地收拾好东西准备走。
执锋怔怔地,眼底露出温柔,自言自语:“真好,也有个铃字。”
被猜出来了?君铃莫名心慌,后悔贪图省事没取个新名字。急匆匆拉开大门:“我告辞了。”
赫真正巧迎面走来,礼貌地一笑:“急什么,你大哥大嫂还在偏房休息呢?”
执锋也向她招手:“对,多坐会儿。赫真,你什么事儿?”
赫真拿出一份文书说:“主子,受伤的百姓已经被安顿好了,这是名单。”
执锋不想看,直接问道:“死了多少人?”
意料之中,赫真读出来:“死两人,重伤一人,轻伤十一人。”
“原想好好转转放松一下,却赶上这么糟心的事儿。”执锋伸了个懒腰,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蔡城主,您是这座城的老人了吧,一直都是这么治理城邦的?”
城主惊出一身冷汗,跪下说:“下官是被爱子的死冲昏了头脑,这才……”
执锋招手,立刻有小厮捧了一摞册子放在城主面前。
“去年冬月,蔡翔大闹赌场,造成三人死亡,十三人重伤,上百人轻伤,有这回事吧?”
城主翻着册子,脸色白得和他儿子有一拼:“有……”
“有就行。”执锋揉着太阳穴,中指上熟悉的戒指刺痛了君铃的眼,“那你干什么了?”
“安,安抚……”
执锋不耐烦地一拍桌子:“说实话!”
“赌场罚钱千两,其他,其他人……”
“没收家财,服劳役去了是吧?姜铃,站着干干什么,坐。”执锋又问,“今年一月,你的宝贝儿子又干什么了?”
城主吓得打翻册子,脑子已经不转了,头磕在地上:“下……下官不知。”
执锋拿起桌子上的瓜果咬一口:“不知道?就是烧了几间民房,强占了几百亩良田,打死了几个人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城主日理万机,当然不知道。”
城主彻底吓了破胆,连连磕头:“贤王饶命!!!”
“不饶。”执锋站起来,背着手说,“遇城可是重镇,本王要好好打造。赫真,以后这里归你管了。”
赫真却不想答应:“别啊,主子,我还想和您上战场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懂不懂?”执锋拍他头,笑骂,“我把部族东边最好的田地都给你了,你给我好好发展。”
赫真委屈地嘟囔:“说好的以战养战呢?”
“什么?”执锋走近赫真。
“没什么,得令!”赫真行了个军礼,转脸又是苦兮兮的。
“这还差不多。”执锋敲他脑门,笑骂道:“得令就滚,顺便把蔡城主押下去,他的妻妾婢女也迁走。”
“是!”赫真正经不过一秒,指挥手下人的命令十分通俗易懂,“清场啦清场啦,把不相干的人都丢到收容地,哦不,犯人区。”
收容地就是君铃等外来部族暂时居住的地方,里面有房子,水源,是对外开放的。犯人区就在收容地对面,像个圈舍一般,筑起十米高的围墙,连个房间都懒得建造。
城主府忙着清人,执锋向君铃发出邀请:“这太乱了,我们去城头慢慢聊。”
能拒绝么?君铃一百个不愿意:“不打扰了吧,大嫂吓得不轻,我得去看看她。”
“正好,我这么想。”执锋不再给君铃拒绝的机会,边往城主府的偏殿走边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听说你在外来的人中声望很高?”
还不是因为姜夫人那张嘴,把她吹捧得宛若天上降下来的菩萨。君铃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就是个大夫。”
“声望很高的大夫。”执锋只当君铃在谦虚。
偏殿里,寄玉早已换了老城主家中翻找出来的新衣,略显胆怯地坐在姜海身边。姜海正柔声安慰她,忽见执锋和君铃先后走进来,稍微放下心,应该不会有大的处罚了。
“贤王。”姜海郑重地向执锋行礼,寄玉半个身子躲在他身后,也福了福身子。姜海接着说:“我打死了人,愿意接受任何责罚。”
“不用不用,我早就想收拾他了。羌古部的地盘上发生欺凌之事,理应是我向你们道歉。”执锋目光在寄玉身上流转,轻笑道,“夫人是霜国人吧?羌古部可不是这么行礼的。”
姜海立刻护住寄玉说:“她刚嫁给我不久,请贤王不要与她……”
执锋打断他,笑道:“别紧张,坐。我们不是第一次见吧?”
姜海不卑不亢地说:“我曾在关夺军中服役,受伤后离开了。”
“就是效忠于二哥的那个雇佣兵团?”执锋摸了摸下巴,很快想起来,“是了,我与你交过手,是个不错的勇士。”
不错还被你斩掉一条胳膊,你到底是贬他,还是夸自己呢?君铃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姜海诚心诚意地说:“败在贤王手里,心服口服。”
“好气度。”执锋记得断他一臂的事,对姜海的投诚不以为意。
在他看来,敌人投靠只有两种,一种是吓破胆不得不服,一种是卧薪尝胆虚与委蛇。
姜海属于那种,现在还不好定论。执锋转向寄玉:“夫人也眼熟得很。”
寄玉瞟了一眼君铃,低头小声说:“没有。”
君铃立刻起身挡住执锋的视线,说:“大嫂刚收了惊吓,请贤王不要为难她。”
“你倒是很护着她嘛。”执锋不生气,也不深究,歉然一笑,“也对,是我太急躁了。如果你们休息好了就回家吧,家里人恐怕正着急呢。”
逃过一劫。君铃行礼道:“多谢贤王。”
执锋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背着手送了一小段路,笑道:“别急着谢,蔡集的手指还没好呢。你可是每天都得与我一起观察。”
……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