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云端,奇山兀立。繁茂的树木隐隐青翠欲滴,缭绕的云雾浮游在山间。
有一座矗立在群山之间的高山,犹如拔地通天之势。俯瞰足下,山径蜿蜒。泥土小路上还有些许潮湿,路两旁与花草骨朵作伴的数多蒲公英还未绽放。女子的裙摆飘过,不经意间的一脚,踩到一片蒲公英的根径上。
蒲信带领着高葵,简单熟悉各类药材。路延与魏禾两人在稍微陡峭一点的山崖边,分别采摘奇异少见的草药。
蒲鸣欢在别处独自嬉玩,嘴里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
“喔…”
“哼哼哼!这个好看!”
“哇…小蜗牛!”
没过多久,蒲鸣欢再次乍然大声喊道。
“啊!”
蒲信和高葵:“…”
“有狼!”
路延与魏禾:“……”
“有狼来了!”
几人不禁疑惑:“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近处!一只貌似狼的黑毛动物,正颤颤悠悠地朝人群的方向走去。
‘扑腾’一声,骤然倒地。
“都先不要动!待我前去看一看,是何方妖魔鬼怪!”蒲信神色变得十分严峻,沉声说道。
蒲鸣欢下意识躲到路延和魏禾二人身后,身子不停打着哆嗦。
在众人注视下,蒲信双脚慢挪着步子,悄悄靠近它。
只听见蒲信口中发出一阵:“呦!呦呦!呦呦呦!”
几人听到动静,连忙小跑向前,纷纷近距离察看。
原是一只干瘦到不成形的病态小狼狗,毛色深黑。全身无力地趴在草丛中,呼吸沉重不稳。一双圆溜水汪的双眸此刻黯然失色,似睁非睁。
“好…大的一头狼啊。”高葵叹了口气,情不自禁地说出口。
魏禾无言,仍然一脸平淡。
“这应该是一只小狼狗!”路延饶有兴趣地说道,伸出右手轻轻抚顺着它的毛发。
“有…有什么区别吗?”蒲鸣欢见这只小狼狗还算乖巧,也想伸手去摸一摸时,紧张地去问路延。
“你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原来是个胆小鬼啊!”路延打笑道。
“我…我…我才不是害怕,就是有…有点…有点…”蒲鸣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挪到了正弯腰摘药材的魏禾身边,瞬间觉得安全感爆升。
其他人蹲在地上,替小狼狗检查身上是否有伤势。
“叔父!它的右后腿上有一处的血窟窿。”高葵的一对秀眉紧皱,满脸疼惜。
“呦!还不小呢!这么狠准,看伤势,应该是猎箭刺穿的。千万不能感染了!走,把它捡回家!”蒲信看过伤口后,不由得惊呼出声,直身背上药篓。
“好的!”高葵轻柔地将小狼狗抱在怀中,任由路延城外东南处,龙首山正朝大兴。最为缓平广阔的顶处,列列士兵驻守。众多劳民昼夜换替,正在忙碌营建着。四周树木丛生,花草未盛。
山下,看似深盈无澜海面内渐渐水势翻腾,将整座山圆盘围绕起来。它像是由各地涌流奔来的百川聚成,又从中心一点向四面八方分支而去,相辅相成。
经掌司应许,为节省时间能够速取水源,众劳民和士兵们就近开凿了一处水道。
而它恰逢一条澄澈清净的河流,并其一同,直与倚云端高山脚下的河川融汇相通…
最北面神农医馆、东南首书香安宅、西北端四水归居。各府财富权势难分伯仲,即为倚云端三大巨头。
其中之一的四水归居,主以药毒为计生,也曾几时震慑过江湖中人。表名又听似闲逸不争、悠然自得,确实。但它的女主人与名反之…
吉乌氏为人刁钻泼辣,扒高踩低又非常擅长谄媚奉承。碧玉年华时嫁入吉家,只育一子自小体弱多病,便早年丧夫,从此由她独揽大权。
四水归居花圃后院内,还建有一处碧绿清潭。中央巍然立座四头石鹿,从口中喷出净泉。泉水溅落到石壁上,再跌入潭中。
滴答…滴答…
“好吃懒做的东西!让你修剪花枝,你可倒好,给我剪得就只剩一根秃苗苗!”吉乌氏左手叉着丰腴的圆腰,右手食指使劲狠狠地戳着仆女的脑门。
“夫人!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新来仆女躬着身子,不敢反抗,只能连连出声求饶。
“还不赶紧滚!打扰到贵客们休息了,看我不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吉乌氏压低声量,怒斥道。
“是…是!”
吉乌氏心疼地看着眼前几株修坏的花枝,火气更盛。
正欲转身回房,却发现一道眼熟的少年背影,急忙走向前,殷勤问道:“舟少爷!这么晚了还没就寝呐,是不是刚才那些下人吵到您了?”
那人脚步一顿,回身看去。
“呦!原来又是舟公子身边的奉违小侍卫啊,你常常不在我们四水归居晃悠,瞧我这眼神,好几次都把你认成舟少爷了…”吉乌氏一拍脑门,满脸堆着讨好的笑。
“没关系的,吉夫人!倘若没有其他事的话,在下先行一步!”奉违微微颔首,略有些僵硬不自然的面上,稍带着敷衍的浅笑。
“好好好!”
吉乌氏打量着奉违渐去的背影,回房的路上,打着倦意的哈欠,嘟囔道:“哎!真是越看越像…”
四水归居的楼阁环层,美奂美伦的阁角挂着铜制风铃。走廊如绸带般萦回,漆红色的木柱上雕刻花纹加上彩绘,层台高下相间,错落有致。
共数三层,每层出口阶梯所建位置不同。因此互不相通,隐秘路延一脸懵地看着蒲鸣欢慌不择路,跑进有门无锁的大厅,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为她祈祷。
“戴菱小姐,并非有意怠慢!我叔父有些家事处理,便暂由我来接待几位。实在抱歉,请见谅!”
高葵娟娟走到戴家小姐面前,不矜不伐地说道。
与活泼好玩的蒲鸣欢反之,性格淑静的高葵,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端庄典雅的气质。
不显臃肿的深蓝袭地长裙,身披一件浅色斗篷。及腰的长发用一支白月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凌云鬓。明艳秀丽的五官,轻点胭脂水粉。再过些年月,必定是一位绝世独立的美坯壁人。
“葵儿妹妹言重了,若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想象,蒲医士的令女竟是如此有趣!”最年长的青衣女子,名唤戴菱。貌态如兰,言行稳重。
“蒲鸣欢那般的性子,连我们冠云中最严厉的教书先生都拿她没办法!姐姐,您一向讲究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瞧!这下相信我说的话不假了吧!”
粉衣的圆脸女子长相不惊,抑制不住兴奋,眉飞色舞地讲述着。
“芝儿!不可口无遮拦!”戴菱听后不悦,言语之中明含训斥。
戴之芝心中一咯噔,立即闭上嘴巴不敢再出声。
戴菱随即看向心不在焉的路延,淡淡说道:“原来路公子,就是蒲医士逢人必夸的宝贝爱徒。果然是一位仪表俊俏的翩翩少年郎!方才纯属意外,说来,我姐妹几个也有一半的责任。路公子不要有过多的负担才好!”
“噢…戴菱小姐过奖了!”恍惚中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路延作揖表示谢意。
戴菱莞尔一笑,对高葵施了一礼:“葵儿妹妹,今日我等姐妹已赏玩尽兴,就不再继续叨扰了!”
“巳时还未过,几位这就要走了吗?”高葵面上挽留,心中暗自欣喜。
“嗯,你们莫要再送,安排一名仆人送我们出府便好。”
戴菱几人去意已决,开始纷纷带上幂罗,以便遮面。
“那便好,府内随时欢迎几位来访!”
“告辞了!”性格坦率的戴之芝,也洒脱摆手告别。随即跟上戴菱几人的步伐,一起离去。
路延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高葵弯下腰捶着小腿,慢悠悠道:“哎呀,饿得我头脑发昏…”
“我也比你好不到哪去…被蒲鸣欢缠着玩了一上午的雪…”路延瘫坐在走廊中的石凳,趴在石桌上,有力无气。
“今日叔父跟小禾下山回来得晚,恐怕也等不到中午用膳了!要跟一眉大叔说早点做午膳!”高葵坐在路延对面,将零乱的茶杯重新摆放整齐。
路延半抬起头,正欲开口询问。高葵快他一步解答道:“小禾去器兵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