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此处相对来说是比较僻静的环境,但仍然有三两过往的行人,时而会侧眸瞧上几眼,或私声交耳指点。
片刻过后,独孤皇后见仁静瑶屡教不改的态度也稍稍转变了不少。便也不再过多教训指责,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和麻烦。
她暗自舒缓了一下跳得极快的心神,不言分说,一把夺过仁静瑶手里的幂罗,随即戴好。
“诶?诶!那是我…”仁静瑶下意识惊呼出声。
掩在幂罗下的红唇轻启,惟听独孤皇后用二人皆能听见的声音,语气坚决:“马上回宫!卫平!”命令即下,不容违抗。
卫平躬身顺从,不卑不亢:“是!仁尚宫…您先请吧!”
“你你们!我才刚出来…”仁静瑶一听又要回金笼子里,顿时不乐意了。
“仁尚宫!只听说近日这一段时间,已经陆续有许多外来难民涌入大兴!人多心杂,为了以免您的安全受到不必要的损害!您还是…”幸亏卫平不同于寻常五大三粗的将军,但也是个周到人,便苦口婆心地一字一句劝说。
却忽然被一声低喝骤然打断:“不用管她!走!”言罢,独孤皇后按照来时的路线快步直行,头也不回。
“这…臣遵命!”卫平见此情形也颇为无奈,只得应声迈步与其一并离去。
独孤皇后的脾气一旦专横起来丝毫不留情面的模样,即使让仁静瑶再怎么看不过去,却也还要知进退。外面的花花世界再怎么让人流连忘返,最终需要的是一个安全无虑的归巢。
仁静瑶的心里仍旧是不甘不愿,但身体还是诚实地即刻动身紧跟了上去。
“卫平将军!你们走慢点儿!等一等我…”
三人两前一后,一路上各自沉默不言。为确保行踪安全。土生土长的卫平将军深知大兴的地形途径,便主动提议带路。他们穿过了两条小巷口,沿岸走过一条潺潺顺流的清河。
最后只要通过必经的一座赤木桥,再向右侧直行约莫七八丈,即可到达隋宫城大门。
每当这个时辰的木桥上,便会有部分游人纷纷倚靠在桥边。背阳朝向远处遥望风景。夕阳映照重峦,霞光倾泻万山。唯有那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山,足够匠心独具。
不知是独孤皇后与卫平放慢了步调,还是仁静瑶的腿脚利索十足。自小在民间‘放养’长大的仁静瑶,在繁文缛节的隋宫城常年待了过久。如同重新身临故地,很快超过二人,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快跑到最前面。
见迎面走来一名年轻小贩,肩上扛着一个糖葫芦插杆,仁静瑶走到跟前问:“喂!这个怎么卖的…”
年轻小贩打量着她,伸出了两根手指:“两枚钱一串儿!”
“我全要了!”仁静瑶说完,立刻去包裹里寻钱袋。
那年轻小贩不同于方才的敷衍,眼睛直突突冒油:“得嘞!”
谁知黄鼠狼单咬病鸭子,钱袋放得好好的,居然会不翼而飞了!
仁静瑶不怎么好意思地缓慢抬起头:“呃…那个!”
恰在这时,紧随其来的独孤皇后和卫平二人从身旁无声经过。
“你在这等一下!别走!”
仁静瑶蹬蹬两步跑到独孤皇后前面,当即转身拦住她。伸出右手掌心,支支吾吾道:“能不能…借…借我点钱…”
独孤皇后冷声哼笑,绝对拒绝:“没有!”她原本就是临时出宫,哪会带这些身外之物。
仁静瑶自然不信,嗓音瞬间拔高几分:“我又不是不还!回宫了便双倍给你!”
“你…”
独孤皇后没理睬她,开始迈步下阶梯。
“心胸狭隘…爱记仇…还贵为大朝一国之母…不知羞耻!我早晚会有一天把你拉下来踩在脚底下!哼!”仁静瑶也是有个骨气的主儿,跌落面子去恳请了一次不成功便不再张口去征求。暗自腹徘了独孤皇后好几句,这才算稍稍解气过瘾。
仁静瑶便欲凑到的身后卫平跟前,她一边转身一边出声试探询问:“卫平将军!你应该不会…”
看透不说透的卫平将军收起钱袋,返身走来。将肩上的糖葫芦掐杆,递给满脸惊喜无措的仁静瑶手里。
“多谢卫平将军!还是你这种习武之人明事理!”仁静瑶一把抱过,抑制不住的喜悦满足。
“一桩小事罢了!不值一提!我等所持有的俸禄来源于天子,应当流通于民间!天色已不早了,仁尚宫,咱们要赶快回去了!”卫平将军轻笑着摆手,以眼神示意仁静瑶继续行走。
“嗯!”仁静瑶用力拔下一根,小口品尝着。
在进入隋宫城的最后一刻,仍旧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将那富有生动活气的繁兴街道,牢牢印在脑海中。
任凭放眼盛平大隋的整片阔地,高崖之下的倚云端,可堪称为最为热闹喧嚷之处,是也不是?!
你若不信!!
那…那便不信…
午后时光清闲惬意的倚云端,是整日少有的安谧寂静之时。只有初春招惹来了些许蚊子、幼蛙和那轻拂柳树的微风,从不间歇。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直到有一概诸多男女聚集在蒲府门口,轮流大力不停敲打着。一声一声传入府内,也瞬间打破了蒲信几小口人的午觉浅梦。
慌忙从房间跑出来的路延:“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
最讨厌被打扰好梦的蒲鸣欢,衣襟斜歪。微睁着眼睛,语气中尽是不满:“哎呀…大白天的!谁啊!”
只有魏禾与高葵两人没睡午觉,各自在房间不知在忙些什么。但听到这么大的动静,也接连走了出来察看。
“这谁能知道!走!去看看!”蒲信的怀里夹着还没睡醒的裸萝,仰头打了一个哈欠。
“汪汪…”
见蒲信已经迈着大步走往后门走了过去,路延几人也前后陆续跟上。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的响声依然片刻未停歇,简直震耳欲聋。
蒲信在准备打开大门之前,先是将怀里的裸萝丢给路延。自己捋起袖子,一把捞起旁边的大扫帚。
‘咚…’
‘吱呀’!
以乌谷元为首的几个男仆,有的负责敲门,还有的趴在门缝里偷看。正好好敲着,便只觉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蒲信的大胸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