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境的时候,会爆发潜力。与天赋对等,天赋越高,爆发的潜力越高,随之而来的运气等等因素,都会向你这边倾斜。”
“然而,潜力的爆发,也算是一种透支。世界是对等的,你透支多少,就得还多少。你透支什么,就得还什么。”
恨无趣倒在竹林,离门口还有数十步,直到晚上张开眼。
撑起身子,没有去拍尘土,将牛二的尸体抱到门口,恨无趣进门,芙美抿着嘴,不知作何表达。而殿香,眼睛红红的,像是夸张的哭到了晚上,眼泪仿佛流干。
牛二的死,不知怎么安慰。倒在门口的恨无趣,二人困在屋子里无法走到那,无力。
四处翻找,屋内没有铲子,恨无趣只得在竹林找寻。无奈的长呼一口气,地上连块扁平的石头都没有。恨无趣再次进门,将长剑拿出来,砍下几根竹子。
正准备用竹子刨坑的恨无趣,看着牛二,停了手上的动作。
也不在意脏不脏,恨无趣席地而坐。
“牛二哥,我本想着就将你埋在这的,转念一想,落叶归根,不是吗?但可笑啊,你成了尸体,我连你根在那都不知。”
“本以为这世间是天,任由龙腾虎跃。实际上他是湖,水面上印着天,水中飘着的浮萍是咱们,落了湖,无根,只得漂泊。”
“湖底,是泥,肮脏不堪。只是索性,有水给他遮着。牛二哥啊,我算是悟出来了,我得想办法让这底下,变干净啊!要不等我枯萎,落下去,不就变成泥了吗?”
将竹子摆成一堆,在搜罗一些竹叶什么的。恨无趣抱起牛二,将他放到竹堆上方。
“老爹教过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我觉得,怎么来就怎么去。就这么上路,牛二哥,希望你喜欢竹子。”
恨无趣坐在门口,听着竹子因为燃烧,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芙美二人,站在后方,火光倒映在脸上。
最后一丝火焰熄灭,周围暗淡不少,但还好,还有月光。
撑起身走过去,恨无趣拿着一块布,取一小堆灰,包好放在怀里。抬头望着白月,恨无趣摸着胸口,低声道:“我没本事,找不到你的根,所以不介意的话,牛二哥,我来做你的根吧。”
回到屋子里,芙美二人盯着恨无趣,不知道说什么。恨无趣也知意,勉强挤出笑容道:“早点睡吧,夜深了。”
一夜,三人无眠。
清晨,恨无趣看着手中的白发,一言不发。他的头发,全白了。
也只是惊讶一阵,披头散发的不是很好看,恨无趣撕扯一块布条,将头发扎起来。
穿上山风派的衣服,恨无趣将牛二的骨灰、黄义给他的那件衣服、刘萧逸给他的大衣、自己的长剑和那根肋骨,一并收入戒指里。
不得不说,这山风派,给弟子的这些书籍,覆盖全面,皆为良品。
第一次收纳就成功,恨无趣也无波动,理所当然。
盘腿坐在床上,修炼着,静待芙美二人醒来。恨无趣,有一个打算。
相对而坐,恨无趣沉默许久,开口道:“你们……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吗?”
二人表情复杂,无法作答,恨无趣又道:“我呢,答应过要带你们离开,既然这样,我觉得我得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恨无趣深吸一口气,“我个人的私心,我不喜欢不明不白。说句难听的,你们这样,不人不鬼。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样,但你们来到这忘了的事,我知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听吗?”
芙美看着恨无趣的表情,思考再三,道:“公子,小女子也有一私心,此事告诉我即可,我这妹妹,还小。”
“我……。”
恨无趣的话被打断,殿香气鼓鼓的道:“什么嘛!你只管说!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姐姐,凭什么这种事,每次都是你一个人承担,不公平!”
“殿香……。”
“哼!”
恨无趣看了眼芙美,然后对着殿香道:“殿香,这段回忆对你们来说,非常痛苦。我也不会说半句假话,你真的要听?”
殿香点头。恨无趣倒是摇摇头,然后将牛二告诉他的一切,复述出来。
“我很抱歉让你们心情变得糟糕,但这样,也只是一直被动的逃避。我……也算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了你们,唉……我出去走走,你们……。”恨无趣起身出门,内心十分复杂。他不会说安慰的话,他也不知道说出来,是好是坏。
也没有多远,就坐在门口。
看着天空,强烈的光芒围绕四周,没一点悲伤的意境。不知是不是天气不解风情,还是恨无趣挑的时机不对,反正他一抬头看天空,想伤感,光芒就会很刺眼。
屋内,殿香躺在芙美怀里,不停的哭泣着。
“姐姐,我……我……我感觉我好脏啊。”
芙美抚摸着殿香的长发,细语柔声的道:“香儿,香儿,你不是最听姐姐的话吗?这次也听姐姐说,好吗?”
殿香擦了擦眼泪,在姐姐怀里点头,“嗯。”
“香儿,你看,我们两个现在在那里?”
殿香红红的眼睛环顾四周,不确定的小声道:“房子里?”
“对啊,咱们没有在阴间,咱们不是还有机会见到爹娘嘛。“
“可……。”
芙美的食指放在殿香的嘴唇上,“香儿,牛二哥哥替咱们惩罚了那个坏人,现在无趣公子能带着咱们见爹娘,你看,其实我们运气并不差,不是吗?”
“姐姐……。”
“香儿,还记得姐姐说过的那句话吗?人生,并不完美。”
“香儿,睡吧,现在没爹娘管着,大白天的,可以睡懒觉了。”
推开房门,恨无趣抬头看向芙美。恨无趣抬头的眼神,像一把刀,将芙美心中,理智的最后一根线割断。芙美再也压抑不住情绪,抱着恨无趣嚎啕大哭。
恨无趣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也不知该放在那里。叹一口气,如安慰殿香一般,恨无趣也是静静的抚摸这芙美的长发。
不知过了多久,恨无趣怀中没了哭泣声。芙美撑起身,青丝扶于耳后,羞红着脸,低声道:“让公子见笑了。”
恨无趣用袖子将他旁边擦干净,芙美坐下。
“明天,门派大会结束,掌门会露面,那时我会大闹一场,吸引他的注意,我会问清楚情况,我会带你们回家。”恨无趣的语气坚定不移。
旁边的芙美,看着恨无趣那张坚毅的脸,头埋着,偷偷的露出了笑容。
“嗯。”
答应一声,芙美走回房间。
恨无趣捡起一片竹叶,松手,竹叶又飘落地面。
“落叶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