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怨坐在秋千上前后摇晃，不看叶止华，目光低垂。
“小怨，本王以后再不会如此了，别生气了……”叶止华有些哽塞，蹲在恒怨身边，放下一如既往的高傲，温柔地道。
“当真？”恒怨甚是惊喜，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她的那份笑意。
“当真。”叶止华也是会心一笑。
“谢殿下，您是第二位肯接受恒怨的人！”恒怨闻言，倏然抱住了眼前反常的叶止华，显得那么喜悦。
叶止华被这突如其来地拥抱弄得有些惊异，没拒绝她，反而有些暗喜。回想以前，除了他父王会偶尔抱一下，谁都不会敢如此！
兴许是太久没有重温此般感觉，叶止华竟不舍得恒怨放开，不过，她不一会儿便放开了。
“那第一位是谁？”叶止华宠溺地抚了一下隔着面纱的脸颊，随口一问。
“是……是我那已故的鹿族朋友……”恒怨想起希泫，有些失落地道，仿佛希泫的音容笑貌犹在一般，她又是苦涩一笑。
“没关系，还有本王！”叶止华见她矛盾的神态，有些心疼地握住了她的双手，把她从秋千椅上拉起，缓缓向苑外行去。
亥时已过，府中上下只有恒怨与叶止华二人。平常这个点还有巡逻队四处晃荡，却在今夜不见人影。
“殿下，为何不见其他人？”恒怨四处张望，只见各宫殿黑灯瞎火，房门紧闭，不见下人往来，亦不见护卫游荡。
“想来你不知今日是中秋。”叶止华回头一笑，道。
“中秋？已是中秋了吗？”恒怨看向夜空那轮圆月，月光撒向一身白衣的她，显得柔美而凄凉，叶止华捕捉到面纱之下的那双眼中充满了忧伤。
“为何不悦？”叶止华将她拉过，让她依偎在身旁，便继续行走。
“每逢佳节，师父总会陪我……但这次……不再是个例外……”恒怨有些难过地道，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叶止华一时不知如何抚慰。
暗夜中，有一斗篷男子闻言，踌躇不久便消失了。
“今夜甚是热闹，你不想去看看？”叶止华转移话题，二人行至府门口，停步。
“想。”恒怨一笑，很快将忧伤抛在九霄云外，利用修为换了身衣裳，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的素白及面纱和头纱。
叶止华带她来到夜市，虽临近子时，但街市上依旧张灯结彩、人潮涌动，男女老少身着华服，喜笑颜开。
灵蝶族有个族规，凡是逢节，所有人皆须放下手中要事，共庆佳节。皇室可破例出宫游逛，与百姓共同过节；官员可休假三天；百姓可卸下重担。
恒怨看着眼中此番热闹喜庆，顿时笑意盎然。反过来携叶止华一番游逛起来，玩的不亦乐乎。无一例外的，对各方美食进行了一番搜购，全部收在无边锦囊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恒怨终是累了。
叶止华带她来到一家湖边酒楼品茗休息，他知道点菜的话她是不会吃的，故没有点菜，只要了一壶茶水和一盘点心。
这家酒楼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整个厅里坐满了各色人等。不知是叶止华气度不凡的原因，还是恒怨自身问题。几桌客人皆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些甚至对恒怨议论纷纷。
恒怨乃是修灵，耳力不凡，感应力也不差，自是将杂语收入耳中：
“你看那名女子，过节竟还身穿白衣，面纱示人，不知有何见不得人的？”
“不过那位公子却是英俊潇洒，气度非凡。这白衣女子也没有自知自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吗？！”
恒怨被目光射得浑身不自在，尽管对于他们的议论只作未闻，却还是有些自卑。
恒怨终是承受不住，出了酒楼。
众人见她离开，暗自嘲笑。不时有一身着红裙的美艳女子摇曳着身躯向叶止华行来，对他眉目传情。
“公子——啊！”红裙女子靠近时，手指抚向叶止华的乌发，还未抚上，却见红裙女子身后传来一道劲风，她当即一头栽向窗外，落入湖中。
桥上之人听此动静，纷纷驻足观望，不时哄笑起来。
正巧在桥上的恒怨回头看着此番场景，便知是叶止华所为。
此刻的红裙女子正在湖水中扑腾，缓缓向湖岸游去，正喘着粗气上岸时衣裙尽湿，紧紧地贴着身体，此刻凹凸有致的身材毕露，与没穿衣服有何区别？
她下意识掩住身体，落荒而逃。
尽管方才红裙女子嘲讽过恒怨，但恒怨还是对她多少有几分怜悯。
而此时酒楼中，鸦雀无声，气氛异常阴冷。
方才并非叶止华出手，而是及时赶到的啸池，此刻他脸上还是有伤，不过并没有之前严重。
叶止华不久也夺门而出，啸池在后付了钱。
恒怨正在桥上吹风，倏然看见远处有几位大汗追逐一孩子。恒怨疑虑，悄悄追去。
叶止华见恒怨异动，暗自跟去。
行不多时，几名大汗将孩子逼至暗角，口中骂骂咧咧的。
“你这个遗腹子，本大爷是看得起你才欲将你送去寻柳楼，想不到你还逃跑！”一大汉粗声粗气，指着墙角里蜷缩成一团的孩子，骂道。
孩子自是不敢顶嘴，此刻身子震颤，热泪滚滚。天真无邪的眸子里闪动着畏惧与无助，动人心弦。
你欲张嘴喊叫，却被震慑得失去了力气，他往里钻了钻，可那是墙壁，岂会容许一孩童凿损？
几名大汗不住地谩骂着，逐渐逼近于孩子，向他伸出了满是伤痕与厚茧的糙手。
“啊……”恒怨不知怎地，看到这一幕时倏然头痛欲裂，她躲在不远处的墙后，叫声不大，未被几位大汉发现。
恒怨抱着头，痛苦得身子往下滑，战也站不稳。脑海中不断涌现出一些画面，残缺而久违。
她看见：一个女童在墙角里被封了嘴，泪水不断往下掉，此刻身旁两个老妪正对她怒目而视，撕开她的袖子，在恶狠狠地掐着……
她看见：一女童依偎在一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身边，战战兢兢，男人问她怎么了，她惹着剧痛，咬牙切齿地说没事……
她看见：一衣衫褴褛的美妇将女童护在怀里，外面正有几名太监对美妇拳脚交加，女童哭的很厉害，美妇却咬牙说，落儿，不哭……
“啊！”画面的涌入，刺激了恒怨的大脑，越是看见更多片段，她就越发痛苦，于是乎彻底地喊叫出声，声若巨雷，响彻云霄。惊到了已将孩子提在手中即将迎上一掌的几位大汉。
“何人？！”提着孩子的大汉向声源处看去，凌冽道。
大汉的出声，打断了恒怨，她痛苦减轻，只不过汗如雨下，呼吸急促。
恒怨调整过来，知晓自己已暴露，正扭头看向他们时，却迎面而来一位持刀大汉，举着银色弯刀，靠墙缓缓移过来。
“啊！”恒怨本就身体不适，见他过来，起身一个甩袖，那大汉当即飞过去，从另外几位大汉的头顶飞过，又撞在了墙上，血如泉涌，毙命。
另外几人，胆战心惊，丢下孩子，四散奔逃。
“你们谁也走不了！”恒怨冷冷道，杀气腾腾，运转修为，双手生出两叶冰锥，向不同方向的两名大汉掷去，同时，脚下一跺，带刺藤蔓拔地而起，涌向另三名大汉。冰锥穿过身躯，二人冰冻成冰雕，冰雕破碎；藤蔓勒住三人，毒刺扎进身体中，腐化内脏，而粗大的藤蔓直接将他们活活勒死。
几人悉数死去后，恒怨才稍稍收起杀意，意识也在恢复。她并非有意杀死几人，只是通过方才的几个画面，她感到痛心，恨不得将画面中人撕碎。
而回到现实，正巧碰上与画面似曾相识的场景，她顿时杀意横起，对他们痛下杀手。故，怪不得她，只怨他们运气不好。
“小怨！”叶止华走了过来。
（本章完）
PS：“行”是“走”，“走”是“跑”。
本文所用的“行”和“走”，都是古代的意思，解释在上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