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琉璃听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这老夫人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要小姐去亲自给她炖牛乳燕窝。
谁到知道，这炖燕窝最讲究的就是火候和时间了，需要一直有人看着火才行，并且不能离开人，万一火大火小了，都会影响燕窝炖出来的口感，并且最后浇上热热的牛乳，晶莹剔透的血燕，加上白白的牛乳，味道和口感都是极品。
只是小姐哪里就会做这些粗活了，老夫人这分明就是要折腾小姐罢了。
让小姐在脏乱差的厨房里待四五个时辰，也真真是太过分了。
那厨房里的油烟和呛鼻子，别说是小姐了，就是她也待不住啊。
钱嬷嬷也满脸惊讶的看着老夫人，心想这老夫人到底是要干什么，就算想拿捏二小姐，也不用这么明显吧。
素日里主母拿捏房里的姨娘才会用这样的法子呢。
老夫人竟然用到自己孙女身上了，这也真的太过了吧。
钱嬷嬷真的很想劝劝，但是看着老夫人这样子，她也不知道会如何开口啊？
倒是沈卿瞳一直淡定的很，听到沈老夫人说的话，也没有显得生气或者什么，只是很安静的站在一旁，仿佛没听到一般。
“瞳姐儿，老身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吗？”沈老夫人有些不满的开口询问道。
“老夫人刚才是跟我说的吗？”沈卿瞳满脸惊讶之色。
“自然是跟你说的，要你给老身去炖牛乳燕窝。”沈老夫人很肯定的答道。
沈卿瞳微微一笑，看着钱嬷嬷说道，：“赶紧去找了府医来给老夫人瞧瞧，老夫人只怕是病糊涂了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呢，我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何会炖牛乳燕窝啊？若是浪费了五六个时辰还炖不好，岂不是耽误时间，老夫人到时候就更是用不上了。”
沈老夫人被噎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卿瞳会直接开口拒绝，连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
“老身想着你这孩子定然是有孝心的，即便不会做，也可以跟厨房的婆子学啊，你快去吧，老身等着吃呢。”沈老夫人假装不明白，继续说道。
反正她就是要吃沈卿瞳亲手去炖的燕窝，她是个病人，什么都要以病人为主。
沈卿瞳淡淡的扫了一眼沈老夫人，眼中闪过一抹冷冽之色。
看样子，这沈老夫人是跟自己杠上了。
这个老虔婆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琉璃都快急死了，她如何能让小姐受这样的委屈呢？
琉璃刚要说话，却被沈卿瞳给阻止了。
这个时候，琉璃自然是不能说话，否则这老虔婆更有理由发作了。
“祖母若想吃的话，不如让孙儿去吧，妹妹身子羸弱，厨房那等脏污地界儿，不适合妹妹过去。”一道沉稳的嗓音缓缓响起。
望着声线的来源，沈朗钰已然走了进来。
芝兰玉树一般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疏离之感。
沈朗钰此刻心里的火气都快要冲出来了。
虽然他也猜得出来，老夫人把妹妹找回来，肯定没好事，但是也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下作，还让妹妹给她去厨房盯着炖燕窝。
呸，女孩家都是娇客，如何能受这样的委屈。
沈朗钰自然是不乐意让妹妹受委屈的，所以就挺身而出了。
“钰哥儿，老身何时说要让你去了，老身就是想吃瞳姐儿亲手炖的燕窝，你炖的不算。”沈老夫人一口就回绝了。
并且回绝的方式还这样的不讲道理。
“好，我去就是了。”沈卿瞳笑着答道。
沈老夫人看着沈卿瞳，有些不大相信沈卿瞳的话。
她真是不信沈卿瞳会去厨房里受这个委屈的，沈卿瞳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妹妹，你如何能去？”沈朗钰满眼心疼的看着沈卿瞳，直接拉住了沈卿瞳，不让沈卿瞳走。
“不妨事，既然老夫人爱吃，那我身为孙女儿，肯定是要尽孝的。”沈卿瞳笑嘻嘻的说道，然后看着一旁得意洋洋，眼中的笑意都藏不住的沈卿云，：“大姐姐是否应该要去蔷薇苑外头跪着了。”
沈卿云听到这话，眼中立刻迸发出强烈的恨意，这些日子，她的脸面可全都丢尽了，每一日都要去蔷薇苑外头跪着，面对人来人往，她真的是快要疯掉了。
“云姐儿不用去了，云姐儿要留下来侍候老身。”沈老夫人无比虚弱的说道。
“哦，原来老夫人要大姐姐侍疾啊，那我就不用留下了，我和大姐姐毕竟是心有芥蒂的，肯定不能一起留下侍疾的，既然老夫人需要大姐姐，那不如就让大姐姐去给老夫人炖燕窝，我就回去了。”沈卿瞳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沈老夫人的声音抬高了许多，：“老身什么时候让你走了，沈卿瞳，你也太不孝了吧。”
“是老夫人说，大姐姐不用受处罚了，要留下侍疾，可老夫人有所不知，我一看到大姐姐就会想到当初我是如何受的伤，差点就没了性命，额头上还会留疤，我这心就克制不住的难受，头也晕，所以老夫人请体谅我一下，要么我留下侍疾，要么大姐姐留下。”沈卿瞳说完，似乎真的是头晕，心口痛，就往后倒去。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琉璃连忙上千扶住了沈卿瞳。
沈老夫人气的差点背过气去，没想到沈卿瞳竟然这么能装。
而沈卿瞳的话说的很明白，如果想让她留下侍疾，可以，让沈卿云去蔷薇苑外头跪着。
那她才会留下，如果沈卿云留下，那么对不起，姑奶奶不伺候。
而沈卿云满脸恳求的看着沈老夫人。
她是真的不想去蔷薇苑外头跪着了，这几日，因为沈老夫人病了，她留下侍疾，所以才不用去跪了，可如今还叫她去跪着，她真的想去。
“祖母。”沈卿云可怜巴巴的看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也没想到沈卿瞳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她若是不答应，好像也真的说不过去。
侍疾本来就不需要大家都凑在这里。
况且沈卿瞳句句在理，当初沈卿云害她，她若是强行让两个有心结的人凑在一起，的确也说不过去啊。
“云姐儿留下吧。”沈老夫人也不忍心看着沈卿云再去蔷薇苑外头跪着让沈卿瞳侮辱了。
“哦，那既然大姐姐留下侍疾，我就先回去歇着了。”沈卿瞳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嘲讽之意，这个老虔婆还以为自己怕了她不成？
“瞳姐儿，你去厨房炖燕窝，让云姐留在这里侍疾，你们各不相干，也不用在一起了。”沈老夫人还是不肯放过沈卿瞳，继续说道。
胡闹，她绝食了好几天才把沈卿瞳从玉家给弄回来，如何能这轻松的就放过沈卿瞳呢？
“老夫人，刚才我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要我侍疾，伺候老夫人，就让沈卿云去做自己该做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老夫人莫要太贪心了。”沈卿瞳的语气也冷了好多。
她实在是不想和沈老夫人虚与蛇委了，挺没意思的。
大概沈老夫人也没想到沈卿瞳这么强势吧，就算是用孝道压着她，她也不肯妥协。
“好啊，你既然如此不孝不悌，那老身也用不起你了，你走吧。”沈老夫人冷哼。
沈卿瞳转身欲走。
沈老夫人又说道，：“沈卿瞳，你不敬老身这个祖母，老身也不会替你遮掩，老身倒是要看看，你的名声坏了，将来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老夫人若是瞧着我这么不顺眼，不如把南山先生的贺寿图也一并还给我吧。”沈卿瞳说道。
那副贺寿图，沈老夫人直接挂在了正厅里。
这足以证明沈老夫人很看重这幅画。
倒不是因为沈老夫人多风雅，而是这幅画的价值在那儿摆着。
南山先生的真迹啊。
说白了，沈老夫人就是个虚荣的老太太。
沈卿瞳此番也是想提醒沈老夫人。
她连如此珍贵的画都送给沈老夫人了，沈老夫人还要对外宣称她不孝不悌，这也有些说不过去了，这不是自打脸吗？
这脸打的还是啪啪的想啊。
并且当初沈卿瞳可是在沈老夫人寿辰当日，众目睽睽之下，把这幅画送给沈老夫人的，她倒要看看沈老夫人怎么自圆其说。
因为沈卿瞳笃定，沈老夫人，是绝对不会把这幅画还给她的。
“沈之信，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就在外头听着你的女儿如此顶撞老身吗？是不是老身活着碍着你们的眼了，老身还不如一脖子吊死了，倒是让你们称心如意了！”沈老夫人边说，就挣扎着要下床。
“老夫人啊，您可不能这样啊，您这身子受不起这个折腾啊。”钱嬷嬷死死的拉着老夫人，不让老夫人下床。
一旁的吴姨娘也劝道，：“老夫人，您要保重身子啊，侯爷是纯孝之人啊。”
“二小姐，你把老夫人都气成什么样子了，还不给老夫人磕头认错，赶紧去炖燕窝。”吴姨娘也有些不满的看着沈卿瞳，责怪道。
“吴姨娘。”沈卿瞳轻轻的唤道，：“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你算什么东西啊，不过是我父亲的一个妾室，而且还是贱妾，竟敢跟我这嫡出的小姐这般说话，你是猪油蒙心了吗？还是不想活了？”沈卿瞳毫不客气的说道。
尤其是沈卿瞳那不屑一顾的眼神，就好像吴姨娘是地上的蝼蚁一般。
吴姨娘顿时气的浑身哆嗦，满脸委屈的看着沈老夫人，：“老夫人，妾身自知卑微，实在不配服侍老夫人，但是妾身好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妾身被如此折辱，实在是没法活了。”
“不愿活着就去死，沈家不差你这么一个贱妾，想死就赶紧去，没人拦着你。”沈卿瞳冷笑着说道。
沈卿瞳面对沈老夫人的时候，多少是有些顾忌的，怎么沈老夫人也是长辈，可吴姨娘一个贱妾，她若是还要顾忌，那就真不用活了。
她就可以直接去死一死了。
沈卿瞳的话，可谓是十分毒舌了，直接把吴姨娘给气的当场哭了起来。
“够了。”而此刻沈之信终于大步走了进来。
“都闹够了吗？”沈之信凌厉的眸光冷冷的扫过吴姨娘哭泣的脸。
吴姨娘顿时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喘了。
“母亲，儿子已经依着您的意思，将瞳姐儿从玉家接回来了，您就别在闹腾了，好生吃东西，将养着身子，享一享清福，难道不好吗？”沈之信说这话，都觉得说絮叨了，这种话，他都不知道劝了沈老夫人多少次了。
同时他也真的不知道沈老夫人到底是如何想的，一天天的，放着安生日子不过，一定要作妖。
“老身就想吃瞳姐儿亲手炖的牛乳燕窝，难道这也不行吗？”沈老夫人皱着眉说道。
“母亲，您想吃，儿子去给您炖，瞳儿身子不好，受不了那烟熏火燎的。”沈之信一口就回绝了。
“沈之信，你脑子不清醒了吧，当初你就是这么护着你那媳妇儿的，老身但凡让她做点儿什么，你都护着她，现如今，有护着她女儿，我这老娘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沈老夫人终于爆发了，直接吼了出来，吼完之后，就觉得头重脚轻，毕竟是好几天不吃东西了，虽然喝了半碗参汤，但这样连番的折腾，身子是真受不住了。
沈卿瞳微微蹙眉，这才听的出来，原先沈老夫人就用这种法子去折磨玉无瑕啊。
看来玉无瑕也没少受磋磨。
“母亲！”沈之信的声音抬高了不少，：“您到底要怎么样，无暇是个什么性子，儿子自然了解，您当初就没少磋磨无暇，无暇也都没跟儿子提过，如果不是儿子碰巧遇到了，都不知道，您是这般的折腾她，无暇为什么会去的这么早，难道还要让儿子给母亲掰开了揉碎了说个清楚明白吗？今个儿儿子就把话放在这儿，儿子绝对不允许有人故意的折腾瞳儿，瞳儿是儿子的嫡长女，是这府里最尊贵的小姐，以后这些下人的粗活，让该做的人去做，用不着瞳儿。”沈之信霸气凛然的说道。
很明显，就是要维护沈卿瞳到底了。
沈老夫人气的抱着头，捂着心口，哎吆哎吆的叫唤起来了。
“云姐儿，从今儿开始，你就不用去蔷薇苑跪着了，吴姨娘你也不用禁足了，你们两个就专心的侍候老夫人。”沈之信看着二人说道。
“是，侯爷。”
“是，父亲。”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沈卿云倒是送了口气，终于不用去丢人现眼了，哪怕是在老夫人这里侍疾，也是好的。
伺候老夫人的事情，她也是做惯了的，再怎么，也比跪在蔷薇苑外头要好无数倍。
“二弟妹，也跟雪姐儿回去吧，你不是也病着吗？”沈之信跟白氏说话的语气要温和了好多。
“那我们就先走了。”白氏微微欠身，拉着沈卿雪飞快的离开了。
她早就想走了，只是碍于面子，况且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总不能一声不响的就走人吧。
这个场合，她们母女也实在是插不上话。
待白氏母女走了之后，沈之信看了一眼沈老夫人，然后对钱嬷嬷说道，：“好生伺候老夫人，如果出了差错，本候就将这寿安堂所有的人都发卖出去！”说道最后，更是有几分疾声厉色。
钱嬷嬷吓得直接跪了下来，：“侯爷，放心老奴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侯爷对她一向尊敬，如今这般，想来心里肯定是怒了，侯爷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不会开玩笑，钱嬷嬷也是心惊胆战的不得了，赶忙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