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棣真的是二哥吗?”凌轮流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似乎想从他们脸上看到否认,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答案。
沐怀仁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是他。二哥不仅精通易容术,还擅长缩骨功。”
李太傅也笑道:“别说是你,每次鳌棣扮上,我也常常认不出来。”
凌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她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变了脸色,大叫一声:“不好!”
聂阳天连忙放下碗筷,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凌一脸哭相,说道:“刚才二哥叫了我半天‘姐姐’,还说让我指点他练功,我们还……还拉钩了!哎呀,丢死人了!”
李太傅抚掌大笑道:“我是打小看着他们三个长大的,刻板的刻板,调皮的调皮,没有一个省心的!你不要往心里去,鳌棣的性格原本就这么诙谐,他是逗着你玩呢。”
凌双手拉住李太傅的衣袖,边晃边说:“不成不成,世叔,二哥他欺负我,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众人又说笑了一阵,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络。
凌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话锋一转,试探着问道:“世叔,那我是不是可以跟哥哥们学查案了?”
“这个嘛……”李太傅没有直接表态,而是把问询的目光投向两个手下。
聂阳天率先摇头道:“大人,依我看这题不能算,您方才的提示太明显了。”
沐怀仁不失时机的补了一刀,说道:“而且花的时间太长了。这么简单的问题想了这么久,真是有些说不过去。”
见两个哥哥都不向着自己,凌的心凉了半截,垂头丧气的说:“我知道自己笨,不过我以后会努力学的!”
聂阳天仍是摇头说:“你不笨,只是初到京城,又卷进了这么危险的案子,还是藏起来比较稳妥。”
沐怀仁叹了口气,说:“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咱们想还是不想,她已经卷进来了。而且从目前的情形看,一半时脱不了身。”
本来大哥坚定的拒绝让凌以为这件事告吹了,没想到三哥的口风倒飘忽不定起来,她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
聂阳天又说:“对方能找到客房,就说明消息已经从天牢泄露出去了。他们既然知道凌儿是最后见到‘一线天’的人,就一定会找机会下手。在这种情况下,学查案要紧还是保命要紧?”
“学查案要紧!”凌脱口而出。
“胡闹!”聂阳天斥道。
沐怀仁见气氛有些尴尬,解围道:“问题是,咱们此刻也无法预料这场风波多久才能过去,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过去。太傅府又不能时时刻刻护着她,知道的多一些,反而利于她保护自己。”
说到这里,他二人又一起看向了李太傅。
李太傅手捋着胡须沉思片刻,没有顺着之前的思路继续往下说,而是问道:“凌儿啊,你学查案就是为了报当年逍遥楼的仇吗?”
凌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追杀的人我大部分都记得,可每次我问娘亲和义父,在暗地里整垮逍遥楼的人是谁?他们都说不知道。”
李太傅目光闪烁了一下,说:“也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凌坚决的摇了摇头,说:“绝无可能!自我们隐居以来,娘亲便着手写书记录逍遥楼的兴衰。她跟义父对背后的一切心知肚明,就瞒着我一个人!”
李太傅微微摇头,说:“也许,他们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告诉你。”
“我知道他们想让我……不,这个不重要。”凌说的有些吞吞吐吐,然后又问:“世叔,您是不是也知道真相?”
这次李太傅沉默了更久,才缓缓说道:“逍遥楼出事之际,我已然进京赴任,所以不甚了解。不过,你娘和义父既然不肯说,就一定有不说的理由。”
凌忽然推开椅子跪了下去,恳求道:“世叔,哪怕所有人都不告诉我,哪怕我学了查案也找不到真相,起码我试过、努力过!这是我心里的死结,如果不去解的话,便是死都不会瞑目的!”
“年纪轻轻的,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起来。”李太傅把她扶起,说:“那世叔多问一句,如果真让你找到余欢,你准备怎么办?”
“我杀了他!”凌咬牙切齿的说。
沐怀仁皱了皱眉,说:“你记不记得我上次说过,余欢并不是崔略华那种十恶不赦之徒。”
凌迟疑了一下,说:“那好,我保证不杀他,活着带回来给你们追查幕后主使!”
聂阳天虽然见过余欢出手,也跟凌过了招,但判断二人的武功谁更胜一筹,并不是那么容易和绝对的事。一旦真刀真枪动起手来,实力并不能完全成为决定因素,运气和经验对于结果也有很大影响。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说道:“那余欢虽然不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但想活捉也绝非易事。总之,你学查案这件事,我反对。”
“大哥……”凌继续哀求。
可不管她怎么说,聂阳天就是不答应。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拿着余欢和崔略华的画图在各处客栈打听过,并没有类似形貌的人出现。
“天牢附近一定盯紧,此外,再去赌坊找找。”沐怀仁虽然口头吩咐下去,心里却明白,这样地毯式的搜索不仅费时费力,而且极容易遗漏。他转头看了看凌,发现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他心中一片雪亮,于是说道:“其实学查案和保护她的安全并不矛盾,大哥,我这里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怎么说?”聂阳天问。
沐怀仁微微一笑,说:“学查案要一步一步来,先是学习如何搜集线索、分析案情,之后是寻找动机、开棺验尸、话术、跟踪术等种种技巧,其间辅以大量案例才能融会贯通。所以咱们不妨分头行动,大哥和二哥照旧查案,凌儿留在府中跟我学习。等她学成出师之时,想必此案也已经盖棺论定了,如何?”
见没人再有异议,李太傅点头道:“那咱们就这么决定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