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凌国,天禹城,皇室内殿。
西凌国国君顾正洪坐在殿内高位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儿女们,不时摸摸自己已然发福的肚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意。
坐下左右两侧是大公主顾青月和二皇子顾倾晖,再下面是三皇子顾倾城和四皇子顾倾昀,最后是年幼的六皇子和七公主,身旁还有乳母照料着。七公主是因为太过年幼,六皇子则是因为天生智力问题。
大殿内却独独空出了一个偏中间的位置。
大公主向父皇敬了一杯酒后,问道:“五妹妹哪去了?”
“定是忙着好好打扮了吧。”三皇子接茬。
“可能是有什么事吧。”二皇子看着三皇子那积极样,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才迟了小一会儿,你们就在议论我了吗?”一个容颜不俗的女子进了殿,一身淡粉色的衣裙衬得她煞是好看。
三皇子揶揄道,“看看,我说吧。”
五公主对着三皇子坐了个鬼脸,才对殿上的人行礼:“小女顾青柠,参见父皇。”
“怎么见了哥哥姐姐也不行礼。”顾正洪略一颔首。
“平日里什么时候见不着啊,也不差这一声嘛。”五公主瘪着嘴,小声道。
“你呀。”顾正洪也没舍得斥责她。
顾正洪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总是让他想起自己已逝的皇后,老五顾青柠是最像她的了。平日里受的宠爱也早就没了边,好在顾青柠还是懂得分寸,并未做什么太过出挑的事。即便如此,几个儿女也明里暗里吃着飞醋。
不过几日不见,顾青柠似乎更加明艳动人了。若单论美貌其实还要逊色于先皇后,只是她眉眼里多了些皇后不曾有的骄傲,叫人一见难忘。
“父皇,难得我们聚会,我怕有人打扰,所以一直等在殿外呢。这不,果然截来了一封密信。”顾青柠从袖子里掏出一封密信递给了父皇。
“胡闹!”
顾青柠吐了吐舌头,自觉地落了座。
顾正洪接过密信,赶忙拆开来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其间还皱了皱眉。
读完信后,他却没有立刻提及信上的事,而是说起了其他的话:“孩儿们,你们可知我的一生之愿是什么吗?”
一众皇子公主不知父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公主则率先回答道:“当一个明君?”
顾正洪摇摇头,“说得不错,却不是我的一生之愿。”
“扩疆土,战四方?”
“招贤纳士?”
“福泽苍生?”
七嘴八舌的又说了好多,却都不是顾正洪心中的答案。
不过他听到这些话后,他也略感欣慰。看着大家都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他终于说道:“天下之大,无外乎天下之事。天下之事,我最想看看儒家的天下大同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哦,我知道了,当年母后可痴迷于孔子的著作了。父皇定是与母后同心同德,才有这般想法吧。”顾青柠恍然道。
“就你有嘴。”顾正洪耳根微红。
顾正洪正想批评几句,让顾青柠别老是开自己的玩笑。外面传来了一声报,是丞相韩文德觐见,同时也是国舅,先皇后韩文清的弟弟。
丞相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径直进了大殿,深深地向顾正洪行了一个礼。
“臣冒昧闯入,还望陛下赎罪。”说完,双目直视着顾正洪。
“快免礼,爱卿前来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听说东商国新帝登基了,年号万兴。”丞相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顾青柠。
顾正洪叹了口气,“是啊,我还在想怎么和他们说,你倒先来说了。”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不敢怠慢。按照往年惯例,会选一位公主去和亲,以示恭贺和友好。”丞相这番话说得顾青柠心里一跳。
现下公主不过三位,大公主早已嫁了人,七公主尚且年幼,说来还不是仅剩自己这唯一适婚的公主。可顾青柠并不想远嫁啊,平日里虽然兄弟姐妹间都爱拿她开玩笑,但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计较的。况且,她也想找个心爱的人在一起。
“我知道。”顾正洪声音里透着严肃,在收到信后他心里的挣扎也不小吧。
这之后的谈话顾青柠也记不太清了,聚会散了后一个人闷闷地呆在自己的寝殿里。
桌上摆着今早送过来的,她最爱吃的桃花酥,想着回来时可以吃,现在却没有任何胃口。和亲的事一直悬在她的心上,膈应着她。
凭什么大姐可以找一个自己爱的人结婚,自己却只有和亲的选择?她也想和自己心仪的人共度余生,要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实在不是她的愿望,哪怕那个人是大国东商的帝王。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春桃,不是叫你不要打扰我吗?”顾青柠不开心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这么不高兴啊?”
“父……父皇。”门外的人,是那个和蔼的父亲,同时也是一国之君。
顾正洪笑着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颊,“进去说话吧。”
两人在里屋坐下,却无人开口说话来打破沉默。一个是无所适从的尴尬,一个是思前想后的斟酌。
“父皇,我不想去和亲。”顾青柠率先开口,一脸委屈地看着她的父皇。
顾正洪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我来就是说这个事儿的,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真的?”顾青柠喜出望外。
“是啊,”顾正洪拿出一样东西,“对了,这对金凤步摇送给你。”
金凤步摇做工美轮美奂,栩栩如生,顾青柠却一时看红了眼。
“父皇,这是母后最常用的那只步摇吧?”言语里都带着点哭腔。
顾正洪点点头,“明明是初见你母后时送她的东西,也不及封后时的那些装束贵重,她却一只最钟爱这对步摇。”
“谢谢父皇。”顾青柠赶紧将装步摇的盒子抱在怀中,生怕父皇一个不忍心收回了去。
顾正洪叹了口气,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和亲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恩。”顾青柠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父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