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他按灭了烟,烟雾顿消,他的面容愈加清晰分明,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又透露着无形的雍容性感。
没有意义……
方正阳抿唇讪讪的笑笑,有些苦涩有些失落,揉了揉作疼的太阳穴,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分,垂着眼眸,他轻叹,无声的嘴唇蠕动近似叹息:
“……顾方西,这个世界要是有一个人能救得了你,那就只有她了。”
呢喃自言自语,顾方西淡眸一瞥,没有听清也不理会,翻开文件,神情敛去冶艳的懒散,凝起眸认真起来。
深深吸一口气,方正阳下意识的攥紧了拳,抬起眼对视着顾方西淡漠的眉眼,沉着声道:“方西,今天我安排了财经杂志给你做专访,是我的请求,我了解你注重隐私,但我希望你能认真对待好吗?”
有些讶异,顾方西淡淡抬了眼,他舅舅从来没那么低声求过他一件事,第一次竟然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专访。
“舅舅,我记得我是个设计师。”他从来接受的都是时尚媒体的采访,何时需要财经了?
“可你也是个市侩的商人不是吗?”
方正阳站起身,慎重而坚决的凝视着自己外甥那双性感魅惑到隐隐约约含着深深冷漠极致的眼眸,轻叹一声,然后说出了个名字,“采访你的记者姓迟,叫迟欢。”
迟欢。
那个他曾经轻蔑冷淡对待的外甥媳妇。
他不满意他们年纪轻轻就在异国他乡冲动结婚,他不满意那个女人平凡的外貌,不满意那个女人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身份,可四年了,他看着自己的外甥一天比一天更冷酷更狠绝,任他都无法再撼动,他开始想起那个曾经的顾方西爱若至宝的女人,他开始暗中安排他们的重逢。
那个女人,曾经那个顾方西的妻子,迟欢。
人生注定有些你需要去割舍的东西,迟欢,我明知道我会后悔,我只是不确定我会后悔到什么程度,如果是轻的,是我的幸,如果是重的,是我的命。
——顾方西札记
那座楼那么高,高得让她目眩。
她垂着眼乘上电梯,一轮轮变化的数字,她摸摸自己的心房竟觉得那么的平静,很多日子前,她在梦中想象很多遍,如果真有一天见面,她会如何,是不是会对着他哭喊,流泪,是不是会怨怼的凝视着他,然后心跳紊乱,胸口抽痛就像很几年前一样。
原来,她不会,已经真的不会了。
电梯“叮”一声开启。
那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怔怔的站在电梯口望着自己,那张曾经盈满不屑的脸庞如今挂满了尴尬与歉疚。
“外甥媳妇。”方正阳拿着文件的手有些薄薄的汗,对着熟悉又陌生的眼前女子平淡安静的脸孔有些紧绷,然后轻叹一口气,“……是我对不起你们夫妻俩。”
对不起。
她心里一酸,勾唇淡淡的抿着。
四年前那个清晨,那个男人扬着淡笑却有些精神恍惚,良久,把她抱在怀里细碎的吻在她的发间,耳边落下,抵着她的额头,醉人温存的笑意在她的唇齿间展开,然后死死的抱住她又松开,轻柔如同低语的呢喃:“迟欢,对不起,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