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您醒了啊?!”
门口护士抬头,推着药,笑意盈盈的走过来。
他木然点头,连笑也终于隐了下去,脸色虚弱浅白。
接过药,他动作平静的喝着水,左手显然不太适应,有些微抖。
“那个,顾先生。”护士小姐说着从白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证,说着,“昨天半夜有一位小姐来看您,结果落下了这个,值班的护士登记完忘记给她了,这个能不能先交给您,麻烦您到时候替我们交还给她……”
“嘣”一声,巨响!心脏猛然地一收,连喘息都慢了一拍。
病房一瞬间的寂静,隐约有一股说不明的汹涌。
一地的玻璃碎片,怔忡呆滞的俊颜,菲薄颤抖的唇瓣苦笑不分明的喜悦。
捏着手中正正方方,死死攥着的身份证,左手的五指甚至有些捏不住的颤抖,心脏一阵阵的紧缩,窒息,他望着证件上那张沉睡了一年也没有忘记的容颜,眼神变化激荡,胸口冷热交替,忽冷忽热。
等顾方西回神过来,一片的狼藉,还有护士惊恐万分的抓着他的手,不停的喊道:“顾先生,你的,你的手不能乱动!要不然碎掉的骨头复位不了了!不能用力,不能……”
剧烈的疼痛在他意识清醒的时候浑身蔓延。
他这才发现,自己跌在了地上,右手下意识的支撑在地,碎裂的骨头戳着他的血肉引起一阵阵的刺痛,连心都微颤。
可他来不及多想,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叫嚣。
她来过了,她还是来过了!她终究还是来看他过了!
不及想其他,也不想去想其他。
他只知道,他错过了她来看望他的时候!就是那样。
打开抽屉,翻来翻去,等到左手拿着自己的钱包,他只听见自己对护士到了一声歉便跑了出去,身后的护士大喊医生,他已经顾不得了,他脑子此刻参杂了许多东西,而去其实也就只有一样东西。
她,来过。
门口,惠双双刚巧要走进住院大楼,只看见电梯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那般的不冷静好似很久没见到过了,她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胸口一窒,手一伸,挡住了去路。
下一秒,她怔怔的开口,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忽然就低声喑哑的出声,舌根不自觉的渗出了几丝难以分辨的苦涩。
“要是这回再出车祸怎么办?”
要是,这回路上再出事怎么办……
惠双双已经有条件反射了,当年的事她来不及阻止,如今,她想阻止却不知该如何阻止。
害怕,忐忑,紧张,难受,万般的情绪都归结了这一句话。
人不能迷信,但都容易迷信,她无法忘记,片刻都没有忘记,当年,高架上来不及清扫的雪里汩汩的流着血,有别人的,也有眼前这个男人的。
车辆撞得畸形,零件碎片,哭喊求救,漫天的大雪,鲜红的血印。
计程车上,一心想赶回家向妻子道歉的他,一心想履行答应妻子的承诺没几天就回家的他,被撞得满身是伤,他看不见,甚至连找个车里的窗口逃出来都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