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样可以减轻你丝毫的痛苦,我何惜这条手臂?
生不如死的痛楚过后,凝渊大汗淋漓、如虚脱了一般靠在奉的怀里,慢慢松开牙齿,一团嫣红在奉浅绿色的衣袖上特别醒目,她一愣,撩开奉的衣袖,看着那个深可见骨的咬痕,打了个寒颤,再咬狠一点,这块肉,恐怕是要掉下来了!
“对不起——”她低声道。
“不碍事,只要你不痛了,就好!”奉完全漠视自己的手臂,将凝渊扶到贵妃榻上坐下,心中暗道,这同命蛊好生厉害,难怪世间无人能冲破蛊虫的禁锢,那缺失的记忆,只怕再无回忆起来的希望。
凝渊并不坐下,摇摇晃晃的从抽屉里拿出膏药,捞开奉的衣袖,挖了一些乳白色的膏药,轻轻擦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轻声问道“疼吗?”
奉摇摇头,这点痛对于经常在刀口上舔血的暗影来说,不值一提!
只是凝渊失了记忆,才会这般紧张,如果是她记起了曾经受过的伤,想来也不会这般样子了!
“我不该咬你的!”想来自己是疼昏了头,才这样乱咬人!
“别放心里,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人咬的伤口,不容易好!”凝渊轻手轻脚擦着药膏,涂了一层又一层!
接着,又嘀咕“我怎会莫名其妙的头疼?”
奉沉默着,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她头疼的原因,“之前你受过很重的伤,或许是旧伤郁堵未通,一时气血涌动,冲击堵塞伤患处,才这般!”
凝渊点点头,似有道理,想必伤患未好,压了脑子里的经脉,她失了记忆,偶尔痛痛,也说得通!
奉皱了皱眉,难道是同命蛊才种下没多久,并未深入心房、脑脉,未能全部压制遗忘的记忆,还能被外因牵动,断断续续记得?如是这样,是不是说明,凝渊还有拔除同命蛊的可能?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同命蛊之所以称为同命蛊,正是因为一旦种下,就无法拔除,要么自己凭借坚强的意志力,强力冲破蛊虫的压制和禁锢,要么就是死,不然一生也无法摆脱同命蛊的纠缠和控制!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凝渊的眸子,双目一秉,“渊儿,你还记得澈吗?暗三,雷澈,你的哥哥!”
凝渊看着他,呢喃着“哥哥?雷澈?小奉,这些是什么?我还有个哥哥么?”
奉长长吐了口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些失望又有些轻松,“没……没什么,他已经去世了!”
“死了么?……,那个,渊儿是谁?”方才她脑际也盘桓着这个名字。她明明叫业火,夫君叫她业儿,并不是渊儿!
“这是……,是你的乳名,现在你的闺名是业火,王爷取的!”
连雷澈也忘了么?奉本就皱着的眉头又是一拧。
凝渊看着他纠结的眉,已经是一团了,伸出手指压在他的眉心,“别皱眉了,再皱就长皱纹了!”
看着奉呆呆的没动,只是傻傻的看着她,她咧嘴一笑,“小奉,你原本就认识我的么?怎的知道我的乳名?闺阁女儿的乳名可不是随意被不熟识的人知晓的哦!”
这丫头好生厉害,一下子就揪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奉也是心思敏捷之人,虽然遇到凝渊的时候总是晃神,可逻辑思维还是良好的。发愣之后,很快组织好了语言“奴婢是从小就被王爷收留的,殿下你五岁之时,奴婢就见过你,当时你哥哥雷澈还活着,是这样叫着的,奴婢无意中听到,也就记下了。后来王爷让奴婢到外做事多年,你受了伤,才将奴婢招回来的!”
凝渊点点头,奉的话前后并不矛盾,也合情合理,只是那个不知名的哥哥雷澈,她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并没有什么记忆,“哥哥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狂血魔,暗三雷澈,是个怎样的人?奉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对凝渊,暗三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对其他人来说,他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刃,嗜血的疯子!
对一个疯子作何评价?他不想置喙,低声道“他对你很好!”
“是么?……,他是怎么死的?”
奉顿了顿,还是说了“为了救你,死的!”
凝渊眸子闪烁,目不转睛的盯着奉,“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奉,你告诉我!哥哥他为什么会死,我又为什么会受伤忘记一切,你为什么男扮女装,……”
凝渊失忆,可并不笨,直觉告诉她,这几个人定然都与她的前尘往事相关联。她身为玉卿王妃,不但任何仆人不能靠近,甚至不能离开王府一步,唯一的丫鬟也是一个男扮女装之人,她可以肯定,他的武功定然很高,整日一大群暗卫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她的吃穿用度全都是专人负责,单独隔离!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正常,还有,面对自己的夫君,除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和依恋,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觉,有时候,甚至很害怕他那绝世容颜上挂着的邪邪笑靥!
如果真如夫君故事里所说的那样,他与她经历了许多坎坷波折才能结为连理,为何会莫名的害怕他,这样的错觉是很不正常的!
还有一个对她很好的哥哥,死去!
这一切,她都要弄清楚,不明不白活在王府里,像一只在黄金笼子里的金丝雀,那不是她要的生活!
她定要记起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