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楚并没有正面回答帝江的话,而是低着头道:“二弟…在灵堂。”
听到“灵堂”二字,帝诺的父亲瞬间就又哭了出来。
“妻主…灵堂…我们的诺儿…”
帝江见自家夫君哭得那么伤心,一时间脸色也不太好。
“带我们过去见他。”咽了咽口水,帝江艰难的说出那么一句。
纪楚低眉顺眼的站了起来,弯腰回答道:“是!”
他这一生,所有卑微的姿态,都是为了那一人。
帝诺阁——
冷凝萱终于浑浑噩噩的走到了这里,见这三个大字,整个人再次僵在了原地。
砰——
于狂风暴雨中,冷凝萱双膝一弯,竟直接跪了下来。
小余,曾服侍帝诺的贴身小厮,刚好拿着帝诺的遗物,打着伞想去灵堂,却被跪在大雨滂沱中的那个人给吓得停住了脚步。
反应过来后,小余飞快的朝着冷凝萱跑去,将手中的伞打在了冷凝萱头顶。
“王爷,您快起来吧,这下着大雨呢…”小余空不出手来去拉冷凝萱,只得躲在她身边,艰难说道。
冷凝萱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在了他怀里的那个木盒子上,沙哑的问道:“这是什么?”
小余眸光微闪,竟默默将木盒往后移了移,显然不想给冷凝萱看。
冷凝萱一把抓住他的手,目光凶狠:“本王问你,这是什么?”
小余脸色惨白:“没…没什么…”
砰——
冷凝萱一把抢过盒子,小余一时不备,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雨水中。
颤抖着双手,冷凝萱慢慢的打开了木盒。
“王爷,那都是些小玩意儿,不值得您看啊…”眼看冷凝萱就要打开木盒,小余吓得连忙大喊。
可当他喊完,冷凝萱已经打开了手中的木盒,瞳孔猛然放大…
这…
这里面竟然是…
一把喜糖和两串干瘪的糖葫芦。
记忆瞬间闪回,她与纪楚的喜堂上,悄悄抓了一把喜糖给他…
扇末大街上,她好不容易陪他去逛一次街,那时她记得,帝诺看中了一块玉佩,是的,玉佩呢?
冷凝萱突然抬头,她给了…
纪楚…
眼眶狠狠一痛,冷凝萱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腰间那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还挂在上面,她记不清帝诺那时的表情,可…
如今想来,怕是心都要碎成片了吧。
糖葫芦…
她后来丢下他走了…
再次回过神,冷凝萱只觉呼吸困难,胸口的位置又密密麻麻的痛了起来,逼得她狼狈的弯下了腰。
啪——
抬起手,冷凝萱鼓足了劲,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她怎么能对帝诺…那么残忍!
“冷凝萱,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冷凝萱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双手却抱紧了怀中的木盒。
小余捂住嘴,终于落下了泪珠,双手撑地,小余慢慢爬到了冷凝萱面前,颤抖着嘴唇开口道:“王爷…公子他…很爱您。”
冷凝萱喉咙干涩得紧,堪堪闭上了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睛。
她知道。
“从前您说公子穿蓝色好看,您还记得吗?”
记得,她怎么可能不记得?
“自那以后,公子的衣服,除了蓝色便再没有其他。”
“从前,您老爱与王夫穿同款衣服,公子就偷偷找人订制了几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他说,总有一日,您会想到他,念到他,也会与他穿同样的衣服,戴同样的玉佩…”
说到这,小余明显哽咽得厉害。
“帝诺阁一年四季都是冷冷清清的,唯独您来的时候,公子才会高兴的梳洗打扮,您因王夫大婚的事情与王夫闹脾气的那段时间,公子心里是又喜又悲…”
“喜的是,那段时间,是您留在这里时间最长的。悲的是…你纵然人在这里…心却在王夫那…”
小余终于哭出了声:“公子那段日子白天都得去四方斋,晚上回来都会沐浴焚香一番…”
小余喉咙嘶哑,说出这些话,让他一个外人都替帝诺感到心酸。
“可王爷…您从前没有注意过…您们都是同床异梦,整整两个月…您睡在公子身旁两个月…”
“您虽然还是对公子温柔至极,可您却没碰过公子一个手指头…”
“王爷…公子嫁给您六年之久…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