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认真的吗?骨姐,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是认真的吗?”当骨终于吞吞吐吐地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们说了一遍之后,黄泉奈落不可思议地瞪着她,“当初那个痛哭流涕说要重新开始的人是谁啊?我认识她吗?”
“你,你先冷静点啦奈落……”骨伸出手想要去摸摸奈落的头,被他躲开了,“我很感谢王上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真的。那个时候她原谅了,也不能说原谅,应该说给了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所以……”
“所以,你就想有样学样,想去再给这家伙一个赎罪的机会?”无名懒洋洋地插进谈话中,他瞥了一眼微笑的藜过,“这种机会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王上从不会做出错误的决定,所以那时候我们选择相信你,但是这个家伙,你凭什么能说服我们,让我们接受他其实是个好人的这个设定?”
“他,他……”骨犹豫着怎么跟这些充满怀疑的家伙解释,藜过突然走上前,把骨护在身后,眯起眼睛观察着无名:“好啦,不要为难她了,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跟我说,看来你们也不是那么信任她啊,连她的判断都要怀疑。”
“哦?照你的说法,我们反倒是成了坏人。”无名对藜过咄咄逼人的眼神毫无兴趣,依旧是那副不变的语气。
“姐姐,”奈落直接无视了藜过,一把推开他,金棕色的眼睛里装满了期待:“你不是认真的,对吧?你只是想要骗取他的信任,然后再把他抓起来,对吧?快跟我说你不是认真的!”他突然喊了起来,吓得骨哆嗦了一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差不多三分钟,骨慢慢地说:“对不起,弟弟,我是认真的。我相信他是真心改过,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啪。奈落把手中抓着用来伪装的树枝扔到了地上,扭头就走,再没看一眼骨。
“奈,奈落……”骨想追,走了两步却又放弃了,她难过地把头靠到了藜过的肩膀上,藜过顺势搂住她。
“啊啊……”无名长叹了一口气,“这幅画面看着反胃,既然你执迷不悟也没人能改变你的想法,我也走了。真是浪费时间,回去干活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骨,转身跟上了奈落。
“但愿你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朽木烨也只能说,“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够获得幸福。”
“谢谢你,大叔。”骨埋在藜过的肩膀里,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他们都不能理解我呢,我只是,想要得到幸福而已。我也只是……”
“唉……”朽木烨迈着沉重的脚步渐渐走远,“他们只是担心,你的这份幸福依然是虚幻,不可触碰的。”
“怎么会呢……”藜过看着那三个人的身影,喃喃自语着,“我深爱着穗歌,胜过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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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奈落怒气冲天,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跟无名抱怨,“为什么骨姐就不长记性呢?当年那混蛋害得她多惨她都忘了吗?要是我,那个混蛋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头就已经跟身体分家了,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说话?”
“女孩子嘛,心思一般都是比较难猜的,或许她只是太渴望一个安全感,渴望一份幸福罢了。”无名伸出手给他扇风降火。
“我以为我们就是她的安全感啊……”奈落的眼神突然暗了下去,“结果都过去了这么久,我们依然比不上那个混蛋。”
“亲情……跟爱情还是不一样的吧,”无名伸出两只手给他扇风,“骨跟我们不一样,她从小就浸泡在温暖和关怀中,所以才会更加惧怕孤独。这样对她来说,一定是难以忍受的吧,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找回那种感觉,那是我们做不到的事情。”
“……不能理解。”奈落低声说。他想到了自己的亲人,那并不是什么值得坐在窗台上仰望星空时进行的美好回忆。那无名呢?现在想起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说过关于自己的家人的事情,他也生活在孤独中吗,他也,不能理解这种渴望吗。
“差不多吧,想要忘记的有很多,可惜目前为止还未能完全忘记,但是没错,我也曾生活在孤独之中。”无名和往常一样,依旧一眼就看破了奈落的想法,他终于笑了,“好了,既然骨都那么说了,那就稍微信她一下吧,不过要是真的出了事,我们就一起把那个叫什么过的混蛋的头都拧下来。”
“……嗯。”奈落点点头。
朽木烨终于跟了上来,他似乎在跟什么人在说话。“……啊?这,这样啊,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跟奈落说。”
“跟我说什么?”奈落冷不丁地凑上来,吓了朽木烨一跳。
“啊,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怎么说好呢,”朽木烨显然还没编好台词,眼神飘忽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嗯?”奈落凑得更近,踮起脚尖瞪着朽木烨的红眼睛。
“其实,其实是那个谁,那个,这个……”朽木烨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其实是你的兄长黄泉无垢来访说是找王上有事他们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呼,呼,说出来了。”
朽木烨不敢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黄泉无垢”四个字一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奈落的眼神就像看到了一坨屎,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他的眉毛都快都快飘进头发里了:“他来干嘛?!”四个字是不同的语调,极致的不愿意。
“都说了是找王上有事。”朽木烨耸耸肩,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今天是怎么回事,烦人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有完没完了??”他转身,向着大殿的方向怒气冲冲地走了过去,脚步之用力,坚硬的水泥地面上都留下了浅浅的脚印。
“呃……我建议你跟过去看看,按奈落今天这个状态,让他自己去面对黄泉无垢,他绝对能跟人家打起来。”朽木烨盯着想要趁乱溜走的无名,被点名的他定在了原地,慢慢转过来,“不想去”三个字已经刻在了脸上,“非得去吗……我怕要是我劝不住,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了。”
“那你也得去,除了你和王上还有谁管得住发怒时的那个小子。”朽木烨长手臂一伸,抓住了无名的衣领把他拽了回来。
“好嘛好嘛,我去就是了……到时候能报工伤吗?开玩笑的,就是报了工伤也是我自己治。”无名无奈地笑了,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奈落去大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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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希望您能协助我,如果是您的话应该能很顺利的……”
“黄,泉,无,垢!”大殿的门被粗暴地踹开,奈落走进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黄泉无垢的话。
“奈,奈落?!”无垢显然吓了一跳,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弟弟。
“一个一个的……所以你到底想干嘛?”奈落大步流星地跨过来,警惕又嫌弃地看着无垢,无名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跟了进来。
“那,那个,奈落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无垢被奈落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两步,“我今天来是有求于秋意小姐。”
“他说要我陪他去人界,调查一个死生簿的事件。”秋意椋月说。
“是生死簿,”无垢好心指出,奈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实怎么叫都无所谓啦,”他马上改口,“前几天我们接收了一个人类的灵魂,我们确定他已经死了,但是生死簿上却怎么都查不到他的名字和身世,这本来是不可能的,不论是人族还是神族或魔族,只要是生物,死亡后名字,身世,一切的信息在生死簿上都会有记录,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人界查明真相。”
“那你自己去啊,干嘛还要带着王上一起。”奈落瞪圆了眼睛,“黄泉的事情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无垢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是我除了前段时间来过一次朽木城,基本上没有离开过黄泉,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事情完全不了解,这对我来说困难重重。”
“那你是根据什么指标来判断王上是一个很有常识的人……”无名实在忍不住插了一嘴。
“我,我想,如果能有一位很厉害的魔族跟我一起,会多一些安全感……”
“多一些什么?你再说一遍!”奈落瞬间暴怒,冲上去揪住了无垢的领子。
“冷静点冷静点,”无名拍拍奈落的肩膀,“你也是,说啥不好非说安全感,今天这个词可是他的逆鳞。”
“我,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无垢立刻道歉,奈落哼了一声,把他扔了下来。
“气归气,不过既然你已经把情况跟王上阐明了,恐怕答案也轮不到我们来左右。”奈落看向了秋意椋月。
“我已经答应了。”椋月点点头。
“猜到了。”奈落说,“既然是去人界,危险系数应该不会太高,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允许我们留在朽木城,不随您一同前去。”
“可以。”椋月说。
“喂,那什么,你。”奈落把视线移开,他还不能流畅地叫出“哥哥”来,但是无垢心神领会,“怎么了?”
“要是王上回来的时候少了一根头发,我都会找你算账的,懂?”
这句话的语气极其平静,无垢却听得浑身发凉,连忙点头:“没问题,放心吧我一定会保证秋意小姐平安回来的。”
“那……就好。”奈落说。王上即使没有他,依然可以保护好自己,但是他的那个笨蛋姐姐,怎么都让人放心不下啊,果然还是留下吧。
“那我也不去了——去人界待几天,回来得积压多少工作啊,我可受不了。”无名故作轻松地说。
“嗯。”椋月点点头。
那个叫藜过的家伙选择现在出现,是巧合还是……不管怎样,无名和奈落不约而同地选择留在朽木城,处理那不知是否,以及何时会到来的风暴。而另一方面,本应是一件普通任务的人界之行,也因某件不确定因素而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