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的突然就出现了?”苏妙曼有些惊讶于皇帝突然地到来,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我早就在这了,只是苏美人正想得出神,没察觉罢了,我本想等苏美人回过神来,但不想过了许久都不见苏美人有何反应,便出声了,不知苏美人在想什么如此出神?”皇帝认真地回答了,又问了苏妙曼所想何事。
苏妙曼此时正站在院里的石凳旁边,月光柔柔地打在她的侧脸上,泛着柔和的光芒,莫名带了些圣洁的光辉,苏妙曼不算美人,但那双眼睛却像是被神吻过一般,轮廓柔和,是漂亮的桃花眼,眼珠黑白分明,像是会说话一般,皇帝晃了神,这面容仿佛和记忆中的那副面容重合了起来,脑海中的,便是那人用同样带着灵气的眼睛用柔和的眼神看着他,而她那如棉花一般柔软的笑容轻轻拂在他的心上,就像是他唯一的阳光一般,让他在这世上第一次感到温暖。但一转眼,便是她浑身伤痕,狼狈不堪地倒在冰冷的石砖地板上的样子,她柔顺的头发正散乱着,遮住了她大部分的面容,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在身体逐渐冰冷僵硬的同时,还睁得大大的,带着浓重的悲戚。像是对自己的命运感到不幸,又像是在担心什么。
他还记得他是如何不顾自己早已麻痹的双腿,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不顾自己早已喊得嘶哑的嗓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最后他还是明白了,她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自己,不会再用轻柔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他瘫软在地,不知过了多久,才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浑浑噩噩地走出门,颤颤巍巍地端来水盆,将她从口中,从脸上伤口处流出的早已凝固的血液擦去,再用她最爱的一把羊角梳轻轻地为她梳理头发,为她梳起她平时最常梳的望仙髻,插上三根银质镶玉孔雀步摇,再请婆子来擦洗她的身体,为她换上她最喜欢的一套水蓝色锦缎绮云裙,他看着她那双已失去了灵气的大而无神的眼睛,他仍妄想着她还会转动她的漂亮的的眼珠子,再用那温柔的眼神看他一眼,但他看了很久,最终眼中浮起了无法忽视的失望和悲伤,他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才伸出手将她的眼睛闭上。
苏妙曼的嘴唇张张合合,皇帝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知道苏妙曼说完,她才发现陛下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看,双目无神,恐怕在想些什么,她便不再说些什么只等着陛下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的神志才回到现实,他看着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苏妙曼,带着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没事的陛下,我刚才也出神了,我是因为家人,陛下这位故人是...?”
“...”
见皇帝闭口不谈,脸上染上了悲哀的神色,苏妙曼也忍心再询问下去,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口提议:“陛下,今天的月亮正圆,不如我们今晚赏月?”
“...也好。”皇帝答应了下来,只叫苏妙曼坐下,自己坐在她一旁的石凳上,看着那泛着莹润月光的玉轮,他也明白了为何苏妙曼会在此想家人想得出神,看着圆月,总能想起自己的孤独,月圆人不圆,只是徒增伤感罢了。
皇帝和苏妙曼的思绪都逐渐飘向了远方,寄托在这轮明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