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问每一个人？可是，惜华宫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认识每一个人呢？”
听娜仁托娅说到这个，九斤脸上的笑容不禁消失了。
“奴婢不敢隐瞒王妃，奴婢也一直怀疑德贤皇后去世，一定另有他因。但是，奴婢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怀疑太后娘娘，所以，只好在自己人当中排查。”
“啊，”娜仁托娅不禁有些喜出望外，“九斤，你可真是个忠心又细心的好姑娘。”
九斤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说起来，九斤惭愧的很。九斤查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查清，究竟有多少人夹杂在惜华宫中。多亏了娘娘提醒奴婢，那些个惯做眼线的人，通常是在宫里既重要又不太重要。他能时刻陪在娘娘的身边儿，但又能随时离开。”
“不错儿，”娜仁托娅认同的点了点头，“正是这样的人，才能得到太后想要的消息，又不被娘娘抓住。可是，这样的人，在惜华宫中也有很多啊。”
“这就多亏了燕儿妹妹的经验了。”九斤说着，微笑着看向一旁，正为柳萧萧研磨的柳燕儿。
感觉到九斤的目光，柳燕儿不禁抬起头，微笑道，“其实，以前我们在端阳宫的时候，也没少见识。虽然说，符合这条件的人，在惜华宫中也有很多，但是，符合做太后眼线要求的人，却并不是很多。您想啊，他既要掩人耳目，又要保证弄到手的消息，随时能送出去，就需要什么？”
“啊，”娜仁托娅似乎明白了，“他需要大家随时都能看不见他。或，或者……”
“还要随时利用到自己能利用的关系。”
娜仁托娅连忙点头，“可这些，你们是怎么看出来啊？”
柳燕儿和九斤对视着，嘻嘻一笑，说道，“前几天，我把那些符合要求的太监、宫女们，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我告诉他们，公主想要他们去打听一些宫外的事情。我还说，办不好这件事的人，回来都要挨板子。”
“打听宫外的事情？啊，原来是这样。这些人为了逃避责罚，只好利用了他们的那些关系。”娜仁托娅终于恍然大悟了。
“不光如此，”九斤又说道，“因为这些人搞不清楚娘娘要干什么，所以，无论娘娘对他们从外面打听回来的什么感兴趣，他们都会再向太后禀告的。”
“这么几趟下来，他们想不露马脚，也非常困难了。”娜仁托娅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她看向柳萧萧，“娘娘，您可真是聪明。不过，难道，您就只找出来阿印一个内奸么？”
柳萧萧摇摇头，“据我所知，我那宫里的大小太监和宫女，包括九斤，基本上每个人都拿过太后的银子。”
“啊？”娜仁托娅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那，那……”
“这又有什么稀奇的？”柳萧萧理所当然的说道，“德贤皇后去世，惜华宫的常随们，就全部被调去了养老宫。太后自然也知道，一个小小的养老宫，用不了那么多的常随，他们迟早还要去伺候别人。她有了那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好好的利用？”
娜仁托娅认同的点了点头，“那，那您，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呢？”
“我干嘛一定要处置他们？”柳萧萧瞪大了眼睛，“哎，你知不知道，这人虽然要分忠奸两类。但，这忠呢，却又要分愚忠和精忠两类。这对德贤皇后愚忠的一部分人呢，肯定早就被太后害死了；而精忠的这一部人，肯定是虽然接受了太后的好处，却心还是向着德贤皇后的。就比如咱们的这位九斤姑娘。”
“娘娘！”九斤被柳萧萧点名，不禁有些羞赧起来。
娜仁托娅笑了，随后，她又点了点头。看着柳萧萧，她似乎对她有了一种新的认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看似天真任性的柳萧萧，竟然能如此有见识。
“当然了，这奸嘛，也分两种。一种是贪图小利，不辨是非的，而另一种，就是大奸大恶之人了。他们为了名利，已经不惜一切代价。这前一种人，最容易被太后利用；而后一种人么，就容易成为太后的心腹了。”
“啊，”娜仁托娅叹道，“难道，这个阿印就是那后一种人？”
柳萧萧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就要谢谢我的燕儿了。”
“燕儿姑娘？”娜仁托娅不明白的，转头看向忽然红了脸的柳燕儿。
九斤在一旁忍不住扑哧一声儿乐了，说道，“王妃娘娘，您不知道，阿印到底做过什么坏事，可是我们娘娘让燕儿妹妹托了卡将军去办的。”
娜仁托娅看着柳燕儿粉面通红，顿时也明白了。
“哦，原来是这样。”
柳燕儿的脸更加红了，“哎呀，这不正说正事儿的吗？怎么突然转到我身上来了？我不理你们了。”
说着，她身子一扭，又来帮柳萧萧研磨。
娜仁托娅看着害羞的柳燕儿，也忍不住笑起来。转头，她看看正提笔写字的柳萧萧，又说道，“娘娘，眼下盘查出这些坏蛋，固然是好事儿。只是娘娘，您今天这么做，会不会让太后变本加厉啊？”
“她迟早都会变本加厉的。本宫这招儿，不但叫做先下手为强，而且，还叫做打草惊蛇，静观其变。”
“可是……”
“放心，”柳萧萧转头，将手里写好的一张纸，递到一旁九兰的手里，“速去抓药回来。”
说着，她才又看向娜仁托娅，“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是没用的。”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地，刚刚拿着药方儿出门的九兰，忽然又走了回来。
“娘娘，这些药，都要捣成粉末儿，再带回来么？”她想起来，柳萧萧上次拿来的、掺和了各种粉末儿的药膏了。
“不，”柳萧萧连忙摇头，“本宫要的是成品，不要粉末儿。”
“怎么，这一次不用药膏了么？”
柳燕儿转头看着九兰，明白她心思的微微笑道，“九兰姐姐，公主是怕御医也已经被收买了。公主虽然不是专门给人医病的，但是，她一出手，肯定会以保证病人的安全为首要原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