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恭仁得知杨贞的心意后,刻意疏远杨贞,再也不敢同杨贞单独相处了。
杨恭仁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借以排遣内心的惶恐不安。
杨恭仁本就能力过人,又加上勤奋努力,工作上自然取得了不斐的业绩,得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好评。
隋文帝和隋炀帝父子俩对杨恭仁的工作能力和敬业精神都给予了高度评价。
杨恭仁出任甘州刺史期间,推行宽仁政策,实行民族和解,使得辖区内原本一见面眼睛红得像仇敌的胡汉百姓各安其所。隋文帝得知后龙颜大悦,把杨恭仁的父亲杨雄大大地表扬了一通:“你家公子在甘州干得不错,这固然是因为朕知人善任,用人得当,但你教子有方,功不可没。”
大业九年(公元613年)春,隋炀帝第二次东征高丽期间,在黎阳负责督运粮草的杨素长子杨玄感趁乱举兵叛变,一时之间响应者达十万之众。杨玄感率领叛军一路攻城略地,进逼洛阳。
危急之际,杨恭仁奉命率部参与征讨杨玄感。在各路征讨部队中,唯有杨恭仁所部如虎狼之师,战斗勇猛,势如破竹。班师凯旋后,隋炀帝亲自接见杨恭仁,称赞道:“朕以前只知道你奉公守法,却不知道你作战也如此勇猛。”
但是,六年之后,也就是武德二年(公元619年)杨恭仁遭遇了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滑铁卢。
这一年,因为不愿意向已经登基称帝、建立大唐的李渊投诚,杨恭仁被偷偷归附李渊的魏州总管元宝藏设计抓捕后押往长安。
杨恭仁早年与李渊交情很深,但因政见不同,两人渐行渐远。
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五月,李渊眼看隋政权即将崩溃,趁机在晋阳起兵,杀掉太原副留守王威、高君雅,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李渊占领关中,攻下长安。
进入长安后,李渊立隋炀帝的孙子、代王杨侑(yòu)做皇帝,遥尊在江都的隋炀帝为太上皇,李渊自封为大丞相、唐王。大业十四年(公元618年)三月,隋炀帝在江都被杀。同年五月,李渊废黜了隋恭帝杨侑,自己做了皇帝,国号唐,年号武德,定都长安。
杨恭仁闻讯,恸哭不已,他命令全军披麻戴孝,向天下发布讨伐檄文,大骂李渊是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并指天划地,发誓要打到长安去,活剐阿婆面,救出隋恭帝。
阿婆面是隋炀帝对李渊的蔑称。
隋炀帝和李渊是表兄弟,两人的母亲是同胞姐妹。隋炀帝相貌堂堂,仪表非凡,留着美须髯,是个标准的美男子。李渊面色苍老,满脸皱纹,像个老太婆,颜值与隋炀帝相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隋炀帝在一次宴会上当众嘲笑李渊是“阿婆面”,暗示李渊没有男子汉气概。
赴宴的群臣哄堂大笑,李渊被羞辱得无地自容,面对高高在上的皇帝表哥,他这个做臣子的表弟不敢怒更不敢言。
李渊称帝后,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阿婆面”三个字成了李渊的龙鳞,谁敢逆他的龙鳞,他就要砍下谁的脑袋。
彼时杨恭仁收拢了一批为数不多的残兵败将退守在河北魏县,有杀贼之心,无回天之力。
结果,杨恭仁非但没有伤到李渊半根毫毛,反而做了李渊的俘虏。
杨恭仁以为自己这次必死无疑了。
可是,李渊非但没有砍掉杨恭仁的脑袋,反而不计前嫌,亲自解掉绑在杨恭仁身上的绳索,和颜悦色地劝说杨恭仁跟着自己创业打天下。
服软不服硬的杨恭仁感动不已,当即跪拜在李渊面前,宣誓以后要对李渊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杨恭仁自此跟武士彟一样,成为李渊最信任最得力的心腹和助手。
杨恭仁事后才知道,自己大难不死,堂妹杨贞居功至伟。
原来,元宝藏抓获杨恭仁后,派人连夜快马加鞭,向李渊邀功请赏。
话说这天李渊上朝,侍从呈上元宝藏的来信,李渊阅后欣喜若狂,当即传旨,命令元宝藏将杨恭仁就地斩首。
李渊下朝后,来到万贵妃居住的宫里用膳。
“陛下何故如此开心?”万贵妃看李渊面有喜色,忍不住问道。
“那个向天下发布檄文,辱骂朕的杨恭仁已被魏州总管元宝藏抓获,朕今日已传旨元宝藏,着令他将此贼就地斩首。”李渊心情很好,就把事情的经过跟万贵妃说了一遍。
说来也巧,万贵妃跟杨贞从小就是闺中蜜友,两人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性情相近,志趣相投,惺惺相惜,情同姐妹,万贵妃前一天还邀请杨贞到自己这里来抄写诵读过佛经。
杨贞多年独守闺房,不婚不嫁。万贵妃独子楚王李智云两年前被隋将阴世师杀害,两年女儿长沙公主和襄阳公主也已出嫁。两人闲着没事,经常相约诵经念佛,打发无聊时光。
杨贞虽然从未向万贵妃明确提及过自己对杨恭仁的痴心情意,但长期的相处使得万贵妃对杨贞的心思情愫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只是她看破不说破而已。
如果杨恭仁就这样死了,杨贞这个自己唯一的闺中蜜友还能独活?
闻听李渊已经下旨元宝藏要将杨恭仁就地正法,万贵妃大惊失色,连忙跪伏在地,替杨贞恳求李渊刀下留人。
万贵妃在李渊称帝之前就已经做了侧室,她性情恭顺,多才多艺,深受李渊宠爱。
李渊的正妻太穆皇后窦氏早在大业九年(公元613年)就已经去世了,李渊称帝后,后宫诸事都由万贵妃掌管,她虽无皇后之名,却行皇后之实,深受李唐诸王、嫔妃、公主的器重和爱戴。
万贵妃的面子,李渊还是要给的。
其实李渊本不愿杀杨恭仁,杨恭仁人才难得,又是多年故友,如果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更好?
于是李渊赶紧重新拟定了一道命令元宝藏将杨恭仁押解到长安的圣旨,同时派出专人用八百里加急去追回了上一道圣旨。
杨恭仁不但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还被李渊委以重任。
杨恭仁得知实情后,先去万贵妃那里谢恩,接着在万贵妃的暗示下去看望堂妹杨贞。
这一年,杨贞已经虚岁四十一了,尽管她看上去仍然像一个婷婷玉立、楚楚动人妙龄少女,但眉宇之间掩藏不住岁月的沧桑。
杨贞出生于北周大成元年(公元579年),像她这样横跨北周、大隋、大唐三个朝代,四十多岁还未出嫁的绝色大龄剩女在华夏五千年的文明史上绝对是一朵奇葩。
杨恭仁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知道自己就是造成杨贞痛苦不堪的罪魁祸首。
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要被杨贞的痴情所感动,更何况杨恭仁人如其名,对长辈恭敬顺从,对弟妹仁慈爱护。
如果能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杨贞的幸福婚姻,杨恭仁也决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
杨贞非但不要杨恭仁的性命,反而每天为杨恭仁颂经祈福,恳求佛祖保佑杨恭仁福大命大,飞黄腾达。
杨恭仁主动自我加压,暗暗发誓一定得替杨贞物色一个如意郎君,让杨贞过上正常家庭的幸福生活。